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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东坪村民

转来丹江冰的著作:丹 江 遗 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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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20 16:55:10 | 显示全部楼层

丹 江 遗 梦(18)

地、深情地望着她,并柔声地说道:“碧春,我不会再让你难过,明天我就带你回家,禀告母亲,我们结婚吧!”幸福来得如此之快,生活真的让人难以捉摸,一秒前还处在地狱般的煎熬中,一秒后竟然飘飘欲仙地上了天堂。张任鑫见陈碧春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他,便说道:“我还没有征求你的意见呢?你愿意明天和我一块回家吗?”陈碧春如梦醒来,她慢慢地垂下眼帘,低声说:“我有这个资格吗?”“我说你有你就有,不要多想了,我先送你回学校,好好休息一下吧”。张任鑫边说边扶着陈碧春向前走去。

直到下午三点多,段抚昔、黄小婷回到学校宿舍后,张任鑫才放心地离开。他听说乔云虹们已经回酒厂,便直接向酒厂走去。到办公室后,发现只有刘忠孝一人闷闷地坐在里面吸烟,便随口问道:“刘先生,云虹小姐呢?”谁知刘忠孝漫不经心地吐着烟雾说道:“她不是去学校找你了吗?”张任鑫惊讶地问道:“什么时候,我没有遇见小姐呀!”刘忠孝瞪了张任鑫一言道:“刚才一个小男孩拿着一张纸条进来说你找云虹到学校有事情商量,还强调只让她一人去,于是她就一个人去找你啦”。张任鑫一听,感觉到事态严重,便着急地说:“什么小纸条,拿来我看看”。刘忠孝也发觉不对头,赶忙把小纸条递过来,
只见上面写着:小姐,请您一个人速来学校一趟,我有急事和您商量。

                                                    任鑫
                                                    即日
张任鑫把小纸条揉成一团道:”这根本就不是我的字,糟了,肯定出事了。走,我们赶快派人分头去找小姐“。



张任鑫查问守门人有什么可疑的事情,守门人说:“云虹小姐和小男孩一同走出去,然后我看见一个戴墨镜的年轻男子扶着小姐坐进一辆马车内,小男孩径直走了,马车却朝东边驶去。张任鑫一听,忽然想起福民医院的医生说的那个戴墨镜的年轻男子,难道是同一个人吗?他一边让阿龙、阿虎带着守门人在李官桥找那个送信的小男孩,一边让乔云飞到学校和乔家、陈家找,自己却和刘忠孝开着车向东追赶马车。张任鑫心想:”如果有人故意绑架小姐,那么他们不会呆在李官桥,肯定要向外转移。于是,张任鑫开着车一直追到埠口,却没有发现蛛丝马迹。而李官桥这边却像炸开的油锅,乔治高马上通报巡警队,虽然他知道巡警队无用,但也是病急乱投医。李氏早就哭得死去活来。大家都猜不出究竟是何人绑架了乔云虹,目的又是什么?
众人一直找到晚上,也找不出一点痕迹。张任鑫和刘忠孝也无功而返。黄小婷、段抚昔、陈碧春、陈梅娇也得知乔云虹失踪的消息,都十分震惊。张任鑫满含歉意地对陈碧春说:“我们明天不能回家了,我一定要先找到小姐”。陈碧春理解地点点头道:“应该的,我们一块等着乔小姐平安归来吧!”陈梅娇听其陈碧春和张任鑫的话意,知道俩人已经前嫌尽释、私定终身,不禁十分欣慰。
第二天,仍然没有乔云虹的消息。第三天清晨,乔志高却收到一封匿名信,匿名信上写道:“要想找到乔云虹小姐,请带着巡警队到埠口翠香楼”。当张任鑫看到这封信时,上面的字迹他感觉熟悉,肯定是见过的,只是一时想不起来而已。于是乔志高、张任鑫、刘忠孝、乔云飞一块带着李官桥的刑警队迅速赶到埠口街。
翠香楼位于埠口街南大街和东大街的交叉口一个僻静的巷内,这翠香楼是远近闻名的风尘烟花之地。虽然居所幽静,每天门前却是香车宝马、宾客盈门。难道乔云虹被卖到这翠香楼了吗?大家都不敢往深处想。刑警队的副队长杨铁良讨好地对乔志高说:“乔会长,是不是弄错了,乔小姐怎能够被带到这种地方呢?”乔治高脸一寒,说:“被坏人绑了手脚,去什么地方能由她的心意吗?”
杨铁良讨个没趣, 便大喝一声道:“弟兄们,进到翠香楼后,要给我细细地搜,就是把翠香楼翻个底朝天,也要把乔小姐给我找出来”。于是几十名刑警队员如虎狼般冲进翠香楼,翠香楼一时狼嚎鬼叫,哭爹喊娘的。老鸨手脚忙乱地随着刑警队冲上二楼,哭喊着说:“我们这里没有你们要找的人呀,二楼全是贵客,你们搜不住人,拍拍屁股走了,叫我以后生意咋做呀!”正在这时,一个妙龄女郎从一间房里走出来,她的身上紧紧地裹着一件大红锦缎旗袍,肩上披着一件兔毛大氅,扭着蛇腰走过来,娇声娇气地说道:“哎哟,军爷们,你们来这里不寻欢作乐,干吗粗手粗脚地乱撞呀,万一撞着我们的贵客,我怕你们承担不起”。杨铁良嬉皮笑脸地说:“哦,原来是莺莺小姐,你说你们这里有什么贵客我得罪不起呀?”被称作莺莺的女子正是崔香楼的当红名妓柳莺莺。此刻,只见柳莺莺风情万种地走近杨铁良,装作神神秘秘地说道:“杨大爷,我们有位客人想见你,只让你一个人进去”。杨铁良一挥手,冷笑道:“我乃堂堂的刑警队长,哪能跟这里的卑贱淫客扯上关系,如果想见,就连我的兄弟们一块见”。
柳莺莺又火上浇油地说:“杨大爷大义凛然,那么就请吧”,说着,指着一间紧闭的房门对杨铁良作个请进的手势。
老鸨焦急地对柳莺莺说:“我的姑奶奶,你葫芦里埋的是什么药?一会闹翻了天,可怎么收场?”柳莺莺拉着老鸨说:“妈妈,我们下去,尽管让他们闹,自会有人赔偿咱们损失的,你怕什么?”
杨铁良一脚踢开房门,张任鑫和乔云飞、刘忠孝也赶紧冲进去,只见屋内光线极暗,帐幔摇曳,张任鑫突然有一种感觉,乔云虹就在这间屋内。于是,他朝正慢慢地靠近那张垂挂着绣帐的大床的刑警队员大喊一声:“你们都站住”。然后对杨铁良说:“杨队长,你先领着属下到门外去,屋内由我们几人应付就可以了。说着给乔云飞使个眼色,两人都掏出乌黑的手枪,杨铁良一愣,只得喝退刑警队员们退回门外。张任鑫返身关上门,才举着手枪走到床边,猛地用手掀开绣帐,他吓得赶紧用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原来乔云虹竟然一丝不挂地躺在床上,看那样子还在昏迷着。张任鑫急忙转过身,对乔云飞说:“你帮小姐把衣服穿好”。刘忠孝气愤地骂道:“畜牲,是哪个畜牲做的这猪狗不如的事情”。张任鑫制止住激愤的刘忠孝,他听到轻微的呼吸声,这房间里应该还有一个人。他突然蹲下身,把枪指着床下厉声喊道:“出来,再不出来就打死你”。只见一个人衣衫不整地哆哆嗦嗦地从床下爬出来,张任鑫一见,怒火中烧,原来此人竟是陈碧春的同父异母哥哥陈敬雷。

他用枪指着陈敬雷的额头,低喝道:“福民医院的聂大山是不是你谋杀的?”陈敬雷胆怯地抬起头道:“我知道你们是我妹妹碧春的好朋友,你们就放过我吧”。“回答我,聂大山是不是你害的,黄丛书是不是你们谋害的?”张任鑫厉声问道。
“是陈县长指示我干的,你找他去算帐,与我无关的”,陈敬雷说道。
张任鑫冷哼道:“那些坏事是别人指示你干的,那欺负这个弱女子又是谁指使你干的?”
陈敬雷扑通一声跪下说:“我喜欢乔小姐,我愿意休妻,娶她为妻”。
乔云飞冲上前,左右开弓煽了陈敬雷几个嘴巴,又用枪指着陈敬雷骂道:“你这个王八蛋,我毙了你”。张任鑫来不及阻止,乔云飞已经扣动了扳机,陈敬雷的脑袋被打了一个大窟窿,惨叫一声倒地身亡。
外面的杨铁良们听见枪响,赶忙破门而入。楼下的乔志高听见枪响,知道出了事情,也赶紧奔上楼来。杨铁良一见陈敬雷躺在地上,血流如注,顿时吓破了胆,忙命令道:“是他们打死大队长的,赶紧把他们都给我绑了”。乔云飞举着枪道:“人是我打死的,要绑就绑我,放我大哥、妹妹们走,否则我与你们同归于尽。”张任鑫见乔云飞失去了理智,忙用手遮住枪口道:“你不要这样,先把小姐带回家再说,这里交给我处理”,他故意不提乔云飞的名字。双方正僵持着,乔志高进来,他见刘忠孝抱着昏迷不醒的乔云虹,陈光明的儿子死在地上,立即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在斩钉截铁地对杨铁良说:“放他们走,我跟你回去见陈区长”。杨铁良冷笑道:“好,有乔会长出面,一切都好说”。
张任鑫、乔云飞、刘忠孝带着乔云虹回到乔家。乔云虹慢慢地苏醒了,她想起这两天噩梦般的遭遇。当她走出酒厂大门时,陈敬雷便用迷药在她眼前一晃,她便乖乖地跟着他上了马车。陈敬雷把她藏匿在那个令人作呕的地方,为了防止她反抗、寻死,他就不断地让她吃迷药,又趁她人事不省的时候,一次次地占有她、蹂躏她。她一个冰清玉洁的大家闺秀竟然遭遇到这样的恶魔,她欲哭无泪!李氏更是为爱女所受的折磨肝肠寸断。她紧紧地搂着乔云虹,不住地说:“虹儿,别怕,妈妈在你身边,妈妈保护你”。
张任鑫一边为乔云虹难过,一边又为乔云飞担心,他暗暗地和乔志国夫妇商量,让乔云飞回上海避难一段时间。可是乔云飞还没来得及离开,陈光明已经派经警队包围了乔家大院。张任鑫镇静地对乔云飞和刘忠孝说:“你们要一口咬定是我开枪打死陈敬雷的,只有这样才有可能平息这场干戈”。乔云飞激动地说:“我不能让大哥为我背黑锅,就是我开枪打死那畜牲的,他该死”。
张任鑫厉声喝道:“你住嘴,现在不是义气用事的时候,他陈光明欠我家两条人命,我自有办法对付他,你们都要按照我说的去做,不要胡来。否则会连累这一大家子人的”。
黄小婷、陈碧春、段抚昔、陈梅娇四人听说乔家出了事情,被警察带走了许多人,便赶忙到乔家问候,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和来龙去脉,陈碧春哀叹道:“我父亲的报应来了”。黄小婷心急如焚地说:“这可怎么办呀,乔伯伯、二哥、云飞、刘先生都被他们抓走了”。乔志中冷哼道:“我们乔家人被伤害了,就是无关紧要的,只有他陈光明的儿子命值钱,他儿子为非作歹在先,被杀在后,我们找他理论去”。段抚昔拉拉他的衣服,又看看陈碧春。乔志中这才记起陈碧春是陈光明的女儿,便说道:“碧春小姐,我不是针对你,我知道你和你父亲、哥哥不一样”。陈碧春苦涩地摇摇头说:“你们不必顾忌我,我去让爸爸放人”。陈梅娇赞赏地说:“好,我和你一块去”。又对乔志中、段抚昔、黄小婷说:“你们不要妄动,在家等我们的消息”。
陈梅娇和陈碧春来到距离刺柏树林不远的区政府,陈敬雷的尸体被停放在大院内,王兰花和李金桂抚尸痛哭,王兰花边哭边喊道:“我儿子死的冤,要为他报仇呀”。陈碧春默默地走过去,揭开盖在哥哥头上的白被单看了一眼,王兰花却一个箭步冲过去,推开陈碧春骂道:“贱人,你巴不得我儿子死,今天你可如愿了”。陈梅娇挡在陈碧春面前,冷冷地说:“陈夫人,你还是节哀吧”,说完,便拉着陈碧春朝陈光明的办公室走去,如果她猜得不错,此时,陈光明正在审问乔志高、张任鑫们。杨铁良正带着两个警员守在陈光明的办公室门口,见陈碧春和一位小姐走来,便挡在前面说:“小姐,陈区长正在审犯人,不让任何人进去,你还是去帮助夫人处理大队长的后事吧”。
陈梅娇横眉冷眼道:“放肆,陈区长的家事用得着你来安排吗?陈小姐要见他父亲,怕他父亲悲伤过度,因此想进去劝慰,你凭什么横加阻拦?”
杨铁良也正色道:“敢问小姐是何人?竟敢在这政府要地吆喝,你依仗着我们家小姐狐假虎威呀!”
陈碧春冷笑道:“杨队长,狐假虎威的恐怕不是陈县长的小姐,应该是另有其人吧”。
杨铁良一听站在面前的粉面含威的佳人正是陈重华的女儿,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赶忙躬身哈腰地说:“请两位小姐见谅,卑职也是职责在身,不过两位小姐要进去,卑职只好恭让了”。



陈碧春推开房门,她们俩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只见乔志高、刘忠孝、乔云飞、张任鑫都被反绑在椅子上,陈光明亲自拿着皮鞭把几个人打得皮开肉绽的。陈梅娇走到陈光明的面前,正色道:“陈区长,令公子绑架、侮辱乔小姐,而被误杀,你做父亲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可是你也不能私设公堂,屈打成招呀!”
陈光明并不理会陈梅娇,只是瞪着女儿说:“春儿,你今天来是来探望你哥哥的遗体,还是想和我作对?”
陈碧春默默地走上前,抓住父亲手中的皮鞭,悲哀地说:“爸爸,你还不放手吗?哥哥的死难道不正是你一手造成的吗?你告诉我,你做土匪的时候究竟杀了多少人?今日的结局正是你的报应,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啪”,陈碧春的脸上已挨了陈光明重重的一巴掌,陈碧春捂住脸,继续凄凉地说道:“你就是打死我,打死一百个人,一千个人,难道就可以抹去你的滔天罪行吗?”陈光明又举起手来打,却被陈梅娇眼疾手快一把抓住,陈光明甩掉陈梅娇的手,恼怒地说:“你不要管我们的家事”。陈梅娇冷哼道:“我并不想管你的家事,只是你今天必须放了他们”。陈光明两眼射出凶光,恶狠狠地说:“杀了我儿子就得偿命,我不会放过他们的”。
“既然杀人就要偿命,请问你该偿还多少冤死的人的生命?十八年前,张宣浦是怎么死的?今年2月25日,黄丛书在福民医院疗伤时,你的儿子是怎样收买聂大山谋害他的?4月23日,你的儿子又是怎样杀聂大山灭口的?还有你做土匪时,杀人放火,做了多少伤天害理之事,如果死在你们手下的人都要求被偿命,你究竟该死多少次?不错,你儿子是我杀的,你想替你儿子偿命,就杀了我吧”。张任鑫掷地有声地说道。
陈光明斜视地盯着张任鑫道:“我知道你就是张宣浦的儿子,不错,你父亲和你姑父都是死在我的手中,你能奈何我吗?古今以来就是‘胜者王、败者寇’,你今日不如我,就得为我儿子偿命。你想为张宣浦、黄丛书报仇,恐怕没有机会了,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日!”说着,陈光明从桌上拿起枪,陈梅娇见状,忙冲到张任鑫面前挡住说:“好,陈光明,你有种就先杀了我”。陈光明气恼地说:“你让开”。又朝门外叫道:“杨铁良,把陈小姐给我带出去”。杨铁良进来,说了声:“陈小姐,得罪了”,就要拉陈梅娇到门外。陈碧春见父亲杀气腾腾的样子,便窜到办公桌前,顺手拿起一个花瓶,磕掉瓶底,然后指着自己的脖子说:“好,爸爸,既然你不肯收手,一意孤行,那么我也是生不如死,你就一枪打死他吧,在你扣动扳机时,我也会血溅当场,追随他而去”。陈光明气急败坏地吼道:“为什么你要这样?总是胳膊肘向外拐,你哥哥被此人杀死,你却护着他,在你的心目中,我们连一个外人也不如吗?”陈碧春无奈地说:“我只是帮理不帮亲,况且我和他已经私定终身,因此我和他生死与共,你杀死他,我也陪他死”。陈光明愣了片刻,却颓然地放下枪。
这时,两个穿警服的人闯进来说:“陈区长,我们是陈县长派来的,陈县长有几句话让我们传达给你”。张任鑫、乔云飞们一听这两人的声音耳熟得很,便仔细一看,原来是阿龙、阿虎装扮的,阿虎见陈光明放松警惕那一刹那,一个箭步冲上去,飞腿踢掉陈光明的枪,又用枪指着他的脑袋。杨铁良被眼前的情景吓呆了,陈梅娇挣脱出来。张任鑫急忙喊道:“阿龙、阿虎,不可乱来”。阿龙说:“放心大哥,只要陈区长肯配合放了你们,从此不再找我们和乔家的麻烦,那一切都好说。如果陈区长今天放了咱们,日后又伺机报复,那我们二兄弟奉陪到底”。杨铁良赶忙说:“都是自己人,何必这样,我亲自为乔会长们松绑”。阿龙、阿虎见四人都被松绑,才放下枪,又脱掉棉衣,挽起左胳膊露出一条青龙纹身道:“明人不做暗事,我们兄弟是上海青龙帮的人,如果陈区长日后想报复,只管找我们二人。只是,我们兄弟虽没有大本事,这夜间飞檐走壁、取人性命倒是易如反掌”。陈光明虽然不动声色,却在心中恨恨地说:“竟敢威胁我,我陈四麦也不是省油的灯,岂能受你们要挟”。
陈光明见女儿随陈梅娇们一块走,便喝道:“春儿,今天是你哥哥的忌日,你如果跟他们一块走,那我们父女之间就恩断情绝!”
陈碧春满眼痛楚地说:“大娘能让我留下吗?爸爸,您多保重,好自为之吧!”
一行人走到院中,王兰花、李金桂见凶嫌犯都被放出来,便披头散发地拦住众人去路,又是撕扯又是辱骂。正在这时,驶进一辆“雪芙兰”牌小汽车,众人一看是陈重华的车。只见陈重华和王兰枝从车上下来,王兰花一见更是痛哭流涕,好似一个受委屈的孩子见了父母一样。王兰枝一边用手绢抹着泪,一边问道:“姐姐,敬雷是怎么死的,我和老爷一听说马上就赶过来了”。这边王兰花哭哭啼啼地向妹妹诉说,那边陈重华正在责备陈梅娇道:“你怎么也在这里,这杀人一案和你有啥关系,你非要趟这浑水不可?”陈梅娇道:“是和我没有关系,但是和我的朋友有关系。陈敬雷是罪有应得、死不足惜,我站在公理这一边”。
“算了,我犯不着和你吵”。陈重华摆摆手,又转向张任鑫、乔志高们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时,陈光明和杨铁良们已走过来,陈光明说道:“陈县长,让他们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他们”。于是陈梅娇和陈碧春急忙拉着众人离开。


王兰枝见状,说道:“老爷,这人命攸关的大事,不能就这样算了”,与此同时,上、下集的陈五麦、谢成得等人也赶到。陈重华思索良久,方说道:“下达命令,立刻关闭‘一枝梅’、‘丹江大曲’酒厂和乔家在淅川境内的所有公司、门店”。
回到乔家,众人才算松了一口气。乔志中闷焖地说:“处在乱世,走到哪里都是一样。在上海是被日本鬼子捣得整天提心吊胆,来这里却又被这些土恶霸整治得惊魂不定。看来灭亡中国的不是日本人,而是中国人自己呀!”陈梅娇和陈碧春听了此番牢骚,都各怀心事,低头不语。张任鑫也若有所思的样子,他一直在想那封匿名信,是谁送的这封信呢?现在看来,这几天发生的一切都是写信之人布的一个局,借乔家人之手置陈敬雷于死地!而乔云虹只不过是被牺牲的一个工具而已,真是太可恨了!张任鑫自言自语道。众人一听,都愕然地问:“你说谁可恨?”张任鑫叹口气道:“我怀疑翠香楼这件事是有人故意设下的陷阱,虽然矛头对的是陈氏父子,但他的不择手段、伤害无辜之人的做法实在可恨。我一定要查清楚这件事情,给小姐一个交待”。
乔志国说:“这从何查起呢?何况云虹已经受到伤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一切都已经于事无补”。乔志高摇摇头道:“这件事不会到此结束,而且是刚刚开始,陈县长和陈光明们是不会轻易放过我们的”。这时,从楼上传来乔云虹的惊叫声,那喊声透露着恐惧和绝望。刘忠孝用两手紧紧地抱住脑袋,极其痛苦的样子。乔云飞喊道:“忠孝,你去楼上安慰一下云虹,她现在最需要你”。刘忠孝只好起身到楼上去,张任鑫在心中默默地盘算着。
第二天,坏消息一个接一个地传来,首先是“一枝梅”和“丹江大曲”酒厂被封条,接着是乔志高的公司、门店都被一一封条。更出乎意料的事情是刘忠孝的不辞而别,只身回上海了。李氏气得大骂刘忠孝无情无义、背信弃义。阿龙、阿虎愤愤地对张任鑫说:“大哥,我们重建青龙帮吧,现在这乱世,你不成为强者,就会变成案上鱼肉,任人宰割”。张任鑫平静地说:“这几日你们先住到穆家吧,我一个人要办些事情,等办完了,咱们再商议别的事情,你们俩安静地等我,不要轻举妄动”。
张任鑫一个人来到埠口翠香楼,他戴着一副墨镜。老鸨热情地把他拉进堂内,问他叫哪个姑娘伺候?张任鑫想起那天那个叫柳莺莺的妓女来,便说道:“就叫莺莺姑娘吧”。老鸨顿时喜笑颜开地说:“少爷好胃口,一下子就挑中我们翠香楼的宝贝。不过,莺莺小姐的身价可比一般姑娘高”。张任鑫不等老鸨说完,便掏出一张面额500元的关金券,老鸨忙接住钱,喊了一声:“小红,领这位少爷到莺莺的房间”。柳莺莺的房间就在那天乔云虹被藏匿的房间的隔壁,张任鑫走进屋子,一股浓烈的香粉味扑鼻而来。柳莺莺躺在床上,透过蚊帐说道:“我生病了,干吗还让我接客,快去请德昌堂的朱大夫来为我瞧病”。名唤小红的丫头说道:“莺莺小姐,刚才妈妈已经派人去请朱大夫,可是朱大夫出诊了,没有请来,要不让妈妈再给你请别的大夫吧!”柳莺莺恨恨地说:“都是些过河拆桥的东西,他今天出诊,不会让他明天来,总不会天天出诊吧,别的大夫来了我也不瞧”。小红忙一叠声地答应,又小心地说道:“小姐,妈妈已经接了这位少爷的钱,您就起来见他一面吧,否则妈妈会骂我的”。柳莺莺用手撩
 楼主| 发表于 2008-7-20 16:56:21 | 显示全部楼层

丹 江 遗 梦(19)

开绣帐,见张任鑫仪表堂堂地站在屋内,便轻俏地对小红说:“你退下吧,我自会起来侍候好这位爷的”。小红退出去,并关好房门。

柳莺莺见张任鑫还是站立着,并没有猛扑上来的意思,便娇嗔道:“难道少爷还要我亲自请您上床吗?”张任鑫道:“我一向仰慕姑娘,今日前来只想和姑娘聊聊家常,并不敢有别的过分的要求”。柳莺莺听了此话很受用,便起身下床道:“你掏钱来这里只是想和我聊天吗?真是与众不同呀!”说着,走到张任鑫面前,一手攀着张任鑫的脖子,一手去取张任鑫的眼镜说:“把墨镜取下来,让我好好地看看你”。张任鑫推开她的手,转身坐在一张放着棉垫的靠椅上,翘起腿,摸出一支香烟,正要用洋火机点烟,柳莺莺走过去,夺过洋火机,帮张任鑫点上烟。张任鑫道:“谢谢,你也坐下来,我们安静地说会话”。柳莺莺一屁股坐下来说:“看来先生真的来找我说话的,那么你就说吧,我洗耳恭听”。张任鑫吸了一口烟,缓缓地吐出烟雾来,然后诚恳地说:“听说莺莺小姐病了,我心中十分挂念,要不我请位医生帮小姐看看吧”。柳莺莺本无病,听张任鑫的话后,略受感动,便说:“多谢先生,我的病无大碍,就不用先生操心了,哦,对了,还没有请教先生的尊姓大名,好像你是第一次来我们这里”。张任鑫微笑着说:“我姓张,确实是第一次来这里”。接着,又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刚才听小姐要请德昌堂的朱大夫看病,可否是朱炳三大夫呢?”柳莺莺心中一动,警惕地问:“你怎么认识朱炳三?”张任鑫笑道:“朱大夫少年有为、医术高超,又是梁会长的乘龙快婿,方圆几十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呢?”柳莺莺这才放下心来,笑道:“是的,因此我的病一直都是请朱医生看的,这也只是一个习惯,就好像一直使用一个牌子的面霜,忽然让改用另外一个牌子的,倒真不习惯”。张任鑫见柳莺莺有意为朱炳三遮拦什么,更觉疑心,不过表面上仍是不动声色。两人正谈着,忽听有人敲门,柳莺莺走过去,打开门,只见刚才那个小红站在门口,悄声地说道:“朱大夫来了,在楼下呢,妈妈让我看看你忙完了没有?”柳莺莺说:“他不时出诊了吗?怎么这会又来了”。张任鑫知道是朱炳三来了,便站起身说:“小姐看病要紧,我就先告辞了”。柳莺莺便让小红带朱炳三上楼。张任鑫故意又喝了两口茶,估摸着朱炳三已上楼,才和柳莺莺告辞。
张任鑫和朱炳三在门口相遇,虽然六、七年未见,但张任鑫还是一眼就认出朱炳三,过去身材较矮的朱炳三又长高了不少,穿这一件灰色的绸缎长棉袍,脸白皙又瘦削,一双蜜蜂眼里闪着冷冷的光,那目光停留在张任鑫的脸上一会,张任鑫看出那目光含着一个男人的宠物被外人占有的那种醋意和敌视。门在张任鑫身后重重地关上,张任鑫装作从口袋里掏东西,故意把一方手绢掉在地上,然后慢慢地弯腰去拾,他屏住呼吸想听屋里的动静。只听见柳莺莺娇笑道:“怎么,吃醋了,谁让你不早来呢?”朱炳三说:“我能来,早就插个翅膀飞来了,只是这两天得避点嫌,省得自找麻烦”。柳莺莺又说:“看你做贼心虚的样子,我帮你报了仇,你怎么谢我呀”。接着听见俩人急促的喘气声和柳莺莺毫无顾忌的呻吟声。张任鑫的心里明白了几分,他的猜测没有错,果然是有人预先阴谋布置、渔翁得利,只是没有想到这个人竟是朱炳三。他为什么这样做?就不难而知了。当年他全家遭灭顶之灾,正是谢成得伙同陈四麦造成的。因此他才想了这么一个曲折的借刀杀人的办法吗?

张任鑫边走边想,不觉已来到黄家寨梁家大院门口,刚从上海回来时来过一次梁家,匆匆告别至今,他是第二次来。而这两次来梁家都是怀着沉重的心情,第一次是姑父的死,这次是为乔云虹无辜被人侮辱。突然他想起梁德昌的话来,说他姑父在德昌堂看病,被人泄密,被迫逃到湖北光化福民医院,谁知又被泄密,才横遭毒害。难道这个泄密者也是朱炳三吗?张任鑫不禁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先生,你找谁呀?”张任鑫抬头一看,原来是两个十几岁的少年站在旁边。张任鑫取下墨镜,勉强笑道:“你们俩是雅芝姐姐的弟弟,叫明宇、明航吧”。两个少年笑道:“正是,我们几个月前见你去过德昌堂找爹爹,你是任鑫哥哥吧,和我们一块进屋吧!”张任鑫点头,和其一块走进梁家,又问道:“你们俩也在德昌堂学医吗?”梁明宇和梁明航都点头。张任鑫又问道:“那你们姐夫中午不回来吃饭吗?”梁明宇说:“姐夫和爹爹中午大多时候都不在家吃饭的”。又听梁明航高声喊道:“妈妈、姐姐,任鑫哥哥来了”。黄凤巧和梁雅芝都迎出来,笑着说:“可巧,正赶上吃饭呢,又回头吩咐仆人们打来热水,让三人洗手。准备吃饭时,梁雅芝回头对一个仆人吩咐道:“你去好好地招待那个张木匠吃饭吧”。又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张任鑫说:“对了,那个木匠说也是张家庄的,不是刚好和你们同村吗?”张任鑫好久没有回家,听梁雅芝说同村人在这里,便饶有兴趣地说:“一会儿吃过饭去看看他”。张任鑫本想问问梁雅芝过的是否幸福和有关朱炳三的事情,可是却不知从何开口。但是从表面上看梁雅芝红光满面、脸上荡漾着幸福的光泽,应该和朱炳三的夫妻生活还算美满、和睦。只是他们结婚好多年,膝下并无子女。黄凤巧见张任鑫心不在焉地吃着饭、若有所思地样子。便问道:“任鑫,你在想什么呢?连菜都不吃?”张任鑫忙笑着说:“没有想什么,只是我见你们一家人经常能够同桌吃饭,说说笑笑的,可以享受天伦之乐,而我却和母亲不能同在一处,哥哥又杳无音讯,于是心生羡慕之情”。黄凤巧和梁雅芝见张任鑫伤感,顿生怜惜,都劝道:“现在你在李官桥,离家挺近的,母子俩随时可以见面,不像从前远隔天涯,难以团聚,况且你纪轻轻就创业办厂,这么有出息,你妈妈也是苦尽甘来呀!”张任鑫见面前这两个女人都是如此善良、温厚之人,而朱炳三却暗地里干一些丧尽天良、和妓女鬼混的勾当,如果这些事情让梁雅芝及梁家夫妇知道,该是多么伤心、失望呀!正想着,突然听梁明航问道:“任鑫哥哥,昨天早晨发生在翠香楼的血案,听说被杀的人是李官桥区长的儿子,还有那位受害姑娘和杀人犯都是李官桥的人,你认得吗?”黄凤巧责怪儿子道:“小孩子家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干嘛?你任鑫哥哥怎么会认识那些人呢?”
吃过饭,梁明宇和梁明航又回到德昌堂去了。梁雅芝却领着张任鑫到后院看那个木匠。木匠正用刨子细细地刨一块木桩,木屑乱飞,张任鑫一看原来是张得胜之子张明昆,便亲热地叫道:“明昆叔,是您呀!”张明昆咧开宽厚的嘴巴惊喜地说:“嘿,任鑫,你也在这里,我比你大不了几岁,听你喊我数,还挺不习惯的”。张任鑫笑道:“辈分在,就是年龄比我小,我也得喊您叔的”。梁雅芝抚摩着被刨得光滑、细腻的木板,笑着说道:“张师傅的手艺真的很细致、熟练”,张明昆不好意思地说:“梁小姐过奖了,我从小就喜欢做木匠活,这点活计不算什么的”。
张任鑫在梁府呆到下午三点才离开。他决定和朱炳三来个了断。虽然,为了不连累梁家人和德昌堂,他不会把朱炳三借刀杀人一案告诉陈光明,但姑父的死和乔云虹所受到的伤害,以及他瞒着梁雅芝以看病为名到妓院幽会柳莺莺,他一定要为这三个人讨个说法。打定主意后,他又来到翠香楼见柳莺莺。这时,朱炳三已经离开,柳莺莺见张任鑫去而复返,喜出望外地说:“张先生好有闲情,一天来看小女子两次,我真是受宠若惊呀!”
张任鑫并不搭话,只是取下墨镜,柳莺莺见状说:“你摘掉眼镜后,我倒是看着你挺面熟的”。
张任鑫道:“当然,我们昨天不是刚见过面吗?想不到昨天刚在这里发生过命案,今天依旧宾客盈门,你们的生意不错呀!”
柳莺莺恍然道:“哦,你是昨天被带走的凶杀嫌疑犯之一,你今天怎么到这里来了?”
张任鑫若无其事地掏出手枪,放在面前的茶几上,柳莺莺吓得要张口喊人,张任鑫用手制止住说:“如果我这会要杀你,即使你喊来人也已经晚了。因此你还是安静地坐着,老实地回答我的一些问题,我可以保证你的人身安全”。
柳莺莺哆嗦着说:“你问吧,只要是我知道的,我会照实说的”。
张任鑫又慢慢地掏出一支香烟,方说道:“说说你和朱炳三大夫相识过程及现在的关系”。
柳莺莺惊愕地问:“你问这些干什么?”
张任鑫冷喝道:“请莺莺小姐只管回答我的问题,不要随便提问”。
柳莺莺只得点头,乖乖地向张任鑫说出她和朱炳三的相识。
去年春天,有段时间,柳莺莺患重感冒,请好多大夫都看不好,老鸨见影响生意,便派人到德昌堂请梁德昌看病,刚好梁德昌出诊未回。即便是梁德昌在,也未必会去那种地方。因此当来人邀请朱炳三代替前去时,朱炳三怕岳父知道怪罪,不敢前往,然而心中却是要跃跃欲试。他从来不曾去过那种烟花之地,很想去见识一下,来人见他犹豫不决,便怂恿道:“妓女也是人呀,做大夫的看病救人难道还要分尊贵卑贱吗?而且我们的柳莺莺姑娘可是翠香楼的头牌红人,身价很高,一般人还真是难得见她一面呢”。
朱炳三早就闻听过柳莺莺的风骚美姿,顿时心猿意马,抛下种种顾忌前去翠香楼。朱炳三被带到一间小巧玲珑、装饰精致的房间内,他虽然表面上不苟言笑、一本正经的样子,但心里却咚咚地跳个不停。他坐在一张雕镂着两只鸳鸯戏水地床前,从一顶桃红色的绣帐内伸出一只白晰、光滑的纤手,朱炳三微抖着手为那只丰润、雪白的手臂把脉,然后说道:“小姐,这两天是不是感觉胸口闷、头疼、喉干舌燥、身软厌食,只想睡觉呢?”
“是的,朱大夫诊的一字不差”,柳莺莺娇弱无力地说。又吩咐丫头撩起绣帐,朱炳三抬头一看,只见柳莺莺云鬓蓬松、肌润肤泽,从一张娇艳欲滴滴樱桃口中微微地吐着兰气,一双脉脉含情的美目正注视着他,朱炳三顿时感觉一阵酥软。柳莺莺见朱炳三是个年轻英俊的大夫,又听说他娶了梁会长的丑女儿为妻,便撩拨挑逗起来。朱炳三本是伪善、谨慎之人,他虽然心中早已如饥似渴,但表面上还是尽力把持着。他为柳莺莺开了一幅方子,又说道:“小姐之病是因时节之气所引发的感冒,饮食要清淡些,身子常暖着点儿,照方子上的药熬着吃几日就好了”,说完便告辞。



朱炳三不冷不热的态度倒激起了柳莺莺的征服欲和好奇心。她暗暗地下定决心,一定要让朱炳三乖乖地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柳莺莺借看病之名隔三差五地去请朱炳三,并且考虑到他与岳父同诊,便专门吩咐伙计们请朱炳三的时候不要提翠香楼的名字。朱炳三体察到柳莺莺的细心体贴,于是欣然前往。一个有心、一个有意,不久俩人便暗度陈仓、做成好事。
朱炳三因为嫌弃梁雅芝的容貌,对房事一向淡漠。如今遇到柳莺莺这样妩媚的女人,久积的热情就像火山爆发一般,凶猛又炙热。柳莺莺虽然平时接待过各种男人,但还未遇见过像朱炳三这样热烈、亢奋的男子,不觉对其日久生情,朱炳三也有心帮她赎身。
张任鑫听到这里,打断柳莺莺的话道:“好,你们俩的事情就说到此,现在你把朱炳三勾结陈敬雷,谋害黄丛书、侮辱乔小姐的事说清楚”。柳莺莺听了此话,吓出一身冷汗,她吱唔道:“他没有干这种事,也没有害人,你不要听别人乱说”。张任鑫拿起茶几上的枪,用手擦拭着说:“就在今天上午,我还亲耳听到你和朱炳三的谈话,你想让我再重复一遍吗?”
柳莺莺惊慌地说:“你究竟是谁?你想找朱炳三报仇吗?如果这样,我是不会说的,你开枪打死我吧!”
张任鑫心想:“这个柳莺莺对朱炳三倒有几份真情,可越是这样,雅芝姐姐以后的幸福被破坏的可能性就越大”。不禁叹口气,用缓和得语气说:“我既不会杀他,也不会杀你,你放心,我只想了解真相而已”。
柳莺莺又得寸进尺地说:“我凭什么相信你?”
张任鑫冷哼道:“那好,我这就去告诉陈光明,你们俩借刀杀人,看陈区长是怎样为儿子报仇的?”
柳莺莺沉默片刻说:“好,我就相信你一次”。
自从朱炳三和柳莺莺偷偷幽会后,他无意间发现陈四麦德儿子陈敬雷也时常出入翠香楼,和柳莺莺极熟,他感觉报仇的机会来了。当时正值宋湾暴动后,整个淅川境内都在追捕、搜查残余共匪。当梁德昌告诉他黄丛书藏在德昌堂后,为了接近和得到陈敬雷德信任,他便把黄丛书藏在德昌堂的事告诉了陈敬雷。幸而梁德昌敏锐,把黄丛书迅速转移到福民医院。谁知朱炳三再次泄密给陈敬雷,陈敬雷便把此事告诉父亲,陈光明和陈重华考虑到黄丛书在当地的名望,就采取了买通医生,悄悄地谋害黄丛书致死的办法。
自此,陈敬雷对朱炳三刮目相看、信任有加。前几天,陈敬雷来找柳莺莺,刚巧遇到朱炳三,随口说起乔云虹的美貌,十分垂涎。朱炳三一听,顿时心生一计,便立刻给陈敬雷出主意。让其派人静候在“丹江大曲”酒厂门口,见机行事。陈敬雷见妹妹陈碧春、张任鑫、乔云虹一干人上午走出酒厂,而下午回来后,张任鑫却没有回来,根据监视的底线说去了学校,便演绎了那出戏,轻而易举地得到了乔云虹。按照朱炳三的提议,用重金收买老鸨,把乔云虹藏在翠香楼肆意玩弄。而朱炳三却暗暗地派人送信给乔家,让乔家来翠香楼找人,于是出现了昨天的那一幕血案。神不知鬼不觉地,朱炳三便除掉了仇人的独生子。
虽然一切都在张任鑫的意料之中,但由柳莺莺亲口说出证实了朱炳三的阴谋,张任鑫还是感觉一股凉气从脚底窜到头顶。他平稳了一下情绪问道:“朱炳三晚上还来你这里吗?”柳莺莺点头,又忙摇摇头道:“他不会来的”。
张任鑫知道柳莺莺说谎,便说道:“那好,我在这里一直等到他来为至”。柳莺莺无奈地说:“他一般晚上9点钟左右才会来这里的”。
晚上大约9点半左右,朱炳三果然来了。晚上的朱炳三没有了药箱的掩护,便戴了一副眼镜,围了一条围巾,把脸严严实实地捂住。当柳莺莺打开门,用眼给朱炳三示意屋中有人时,但朱炳三早就被欲火烧焦了身心,他回身关上门,就一把抱住柳莺莺叫着心肝宝贝。张任鑫冷眼瞧着朱炳三的丑态,这时朱炳三才发现屏幛后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的张任鑫。他认出张任鑫后,立刻想夺门而逃。张任鑫见状,叫道:“炳三哥,你不用躲,我已认出你”。
朱炳三只好转过身,语无伦次地说:“任鑫小弟,我早就听说你回来了,只是没有机会去看你。没有想到你在这儿见到你,我是为柳莺莺小姐治病的”。
张任鑫冷笑道:“是吗?看病用得着抱着她叫心肝宝贝吗?你这样做如何对得起雅芝姐?还有你出卖我姑父,怂恿陈敬雷绑架乔小姐,然后又借乔家之手除掉陈敬雷的事情我都已了如指掌”。
朱炳三恶狠狠地向柳莺莺吼道:“是你出卖了我?”
“出卖你的不是她,而是你自己的良心,我真不明白昔日的朱炳三竟然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张任鑫痛惜地说。
朱炳三冷笑道:“我变成什么样子?你知道我的母亲、哥哥是怎么惨死在我的面前吗?我的所有亲人都被他们杀死,这样的血海深仇我如何不报?陈敬雷该死,他父亲更该死,还有谢成得、陈五麦统统都该死!”
“好,他们都统统该死,那么我的姑父呢?他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害他?还有乔小姐,她又有什么错?为什么要受到那样的凌辱?你为了一己之私,不择手段地伤害无辜的人,你还有什么良心呢?”张任鑫质问道。
朱炳三冷哼道:“你有什么证据?我不承认,你能拿我怎么样?”
张任鑫从口袋里掏出那张告密纸条,说道:“你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要不要我把这封匿名信交给陈四麦,让他亲自来验验你的笔迹?”
朱炳三颓然地坐到椅子上,低声地问道:“任鑫,你想把我怎么样?”
“你伤害了太多的人,你应该付出代价!”张任鑫说道。
“你为你姑父报仇,为你朋友抱不平,怎么处罚我都行,但你不能把我交给陈四麦这个恶棍,那样,岳父一家会受牵连的,况且雅芝已经怀孕”。朱炳三闷闷地说道。
张任鑫叹口气道:“现在你怕连累家人了,如果我想把你交给陈四麦,我还会在这里等你吗?大错已经铸成,就是杀了你也于事无补。看在梁伯伯和雅芝姐的面上,我暂且不取你性命。不过,你今后要和柳莺莺一刀两断,要一心一意地对待雅芝,否则我随时会找你算账”。朱炳三忙点头答应。
张任鑫离开翠香楼后,立刻找马车回李官桥。但马夫们都说路已上冻,路途又不近,都不敢接活。张任鑫又加了几倍钱,总算有一个马夫接了活。回到李官桥,夜已很深,酒厂被查封,张任鑫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马夫问他到哪里?他沉默了片刻,才说:“到刺柏树林吧!”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的家以前住在刺柏树林的缘故,还是自己小时候在陈家呆的时间长,除了张家庄的家,他潜意识中的第二个家也就是刺柏树林的陈家,不过这个陈家要排除陈重华在外。

张任鑫悄悄地喊醒老魏,他不想惊动白小凤和陈梅娇,便摸索着上到二楼,却发现陈梅娇房间里还亮着灯。这深夜的灯光温暖了张任鑫的心,他便轻轻地敲敲门,门立即开了,陈梅娇穿着一套宽大的棉睡衣立在门口,见张任鑫一脸冰霜地站在门口,便轻声地说:“我正等你呢,快进来吧!”
张任鑫惊讶地问:“你怎么知道我会来这里?”
“先进屋暖暖身子,慢慢说吧”,陈梅娇说道。
张任鑫犹豫了一下,还是进来了。陈梅娇帮他脱掉大衣,摘掉围巾,又为他泡了一碗杯热茶,张任鑫情不自禁地说:“你变了许多”。
陈梅娇说:“你是不是想说我变得温柔、会体贴人了?”张任鑫不答话,却端起茶碗一口气把茶喝完。
陈梅娇笑道:“你也不嫌热”。
“他们怎么样?”张任鑫问道。
陈梅娇知道张任鑫问的“他们”就是指乔家人,便说道:“除了乔家所有的公司、店面和你的酒厂被查封外,人倒是好好的。只是刘忠孝找不到,大家都瞒着乔小姐。说起来,乔小姐那么好的大家闺秀,却受此屈辱,未婚夫又弃她而去,也挺可怜的。因此,一个女人不能把幸福和希望寄托在一个男人身上”。
陈梅娇见张任鑫不作声,只是默默地喝着茶,便问道:“你这一天到底去哪里了?让我好担”,说到这里,她却忙住了口,改口道:“我们都挺担心的,特别是碧春,明天早晨你赶紧去看她吧!”
张任鑫点点头,叹口气道:“今天的经历真的就像一场噩梦!”
“出了什么事?”陈梅娇警觉道。
张任鑫缓缓地说:“我今天遇到了朱炳三,果然不出所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设计的,想不到,他会变成这样”。
陈梅娇疑惑地问道:“你是说乔小姐的事情,他是幕后黑手?”
“是的,他和陈敬雷一块害乔小姐的目的是为了借乔家之手,除掉陈敬雷,以报灭门之仇,还有我姑父也是他出卖的”,张任鑫沉重地说道。
陈梅娇愣了一会神,才醒转过来,说道:“想不到朱炳三心机如此之深,你打算怎么处置他?”
张任鑫无奈地说:“雅芝姐已经怀孕了,我不忍心对他下手”。
陈梅娇也叹道:“梁家养了一个白眼狼,我怕后患无穷呀!”
张任鑫沉默良久说道:“给他一个机会吧,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特别是梁家人和陈光明”。
陈梅娇点头道:“我知道,只是目前的问题怎么解决?”
“我明天早晨去县城找你爸爸”,张任鑫说道。
陈梅娇无耐地说:“我今天还和爸爸吵了一架,我想他既使答应你开封酒厂,也不会答应开封乔家的公司的,除非……”,说到这里,陈梅娇住了口,张任鑫见陈梅娇有办法,忙问道:“除非什么?你尽管说,无论如何我们都要试试。”陈梅娇注视着张任鑫的眼睛说:“除非我变成乔家人,我爸才会放过乔家”。张任鑫疑惑地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怎么能变成乔家人呢?”陈梅娇扬起双眉说:“我嫁给乔志中,不就变成了乔家人吗?难道你看不出来他喜欢我吗?”
“你和乔志中才仅仅认识几天而已,就说要嫁给他,为什么这样儿戏?而且两天前你还说你有男朋友,这么快你就改变了主意吗?”张任鑫不解地说道。
陈梅娇苦涩地笑道:“‘白头如新,相见如故’,有些人相识一辈子,也不能成为知己,而有些人见一面就感觉如故友。再者,如果我骗大家说自己有男朋友,可以让好朋友们都安心,不猜疑,不是很值得吗?如果我和乔志中订婚,可以解冻乔家的产业和你的酒厂,不是也很值得吗?”
见张任鑫惘然地样子,陈梅娇叹气道:“好,我给你浅显地
 楼主| 发表于 2008-7-20 16:57:20 | 显示全部楼层

丹 江 遗 梦(20)

说。正因为我说自己有了男朋友,抚昔、碧春、小婷、乔小姐,她们才吃了一颗定心丸,因为她们害怕自己的心上人被窝抢走。这只能怨老天为何要赐给我一副好皮囊!”
“那么你现在又说要和乔志中订婚,抚昔不是还会伤心吗?”张任鑫问道。
陈梅娇点头道:“真的订婚,她当然伤心,如果假订婚呢?演戏呢?给她说明真相不就行了吗?”
张任鑫摇摇头道:“不,这样不可行,一个女子最重要的就是名节,你为了我们而和乔志中假订婚,牺牲太大,我不能让你这样做”。
陈梅娇问道:“除此以外,你还有别的好办法吗?你还能再送我爸爸一辆好车吗?”张任鑫无言以对。陈梅娇又黯然地说道:“其实一个人失去了自己最心爱的人,让她和张三或李四在一起,又有什么区别?既然如此,为何不让她做一些更有意义的事情呢?”
张任鑫听懂了,陈梅娇失恋了。她从一个女孩子成长为一名少女的历程是在重庆度过的,那么她的心上人应该是她那里的同学或朋友吧!
想到此,张任鑫有点默然,他站起身,低声说:“既然你已决定了,我也没有什么可说的。夜很深了,不打扰你,快睡吧”。陈梅娇看着张任鑫走出去,不觉泪已盈眶。

农历十二月二十八日,也就是俗语称的“把面发”的日子。陈梅娇和乔志中在李官桥的“一枝梅”内举办了隆重的订婚仪式。陈重华期望的就是这样的结果。于是,便解冻了乔家的一切产业和张任鑫的酒厂。一切又恢复平静,只是过年的气氛已经很热烈,李官桥的每一条街道都聚集着熙熙攘攘的人群。
订婚宴过后,下午,正当段抚昔带着莫名的失落准备回汉王坪过年,张任鑫、黄小婷准备携陈碧春、阿龙、阿虎一块回张家庄时,张任奇却悄无声息地来到酒厂。其实他是昨天晚上回到张家庄的,得知弟弟在李官桥,便迫不及待地赶过来。可想而知,兄弟重逢、亲朋相见,该是多么的激动、兴奋!
不过,众人不久就发现张任鑫的左腿走起路来有点瘸。段抚昔伤感地问道:“任奇哥,你的腿被谁打成这样?”
张任奇苦笑着说:“除了日本鬼子,还能有谁呢,我的腿里至今还有一片弹片没有取出来,因此才导致瘸!”
接着,张任奇简单地向大家述说了他这六年的经历。原来当年,他谨记黄丛书的嘱咐到陕西找共产党的军队,谁知他刚下码头就被几个当兵的抓走了。抓到一个军营里被强制性地穿上军服,他便变成了一名军人。不过不是他要寻找的什么红军,而是国民军第31师28团里的一名国民党战士。
不久便爆发了抗日战争,他随部队辗转南北,和日军对垒过大大小小的战争一百多次,包括1938年在徐州参加的台儿庄战役。那真是一场惨烈的战役呀!他以为自己今生再也回不来了,于是他坚持不给家里写信。没有音信,亲人还会拥有希望,如果开始有了音讯,而后来却战死沙场,他害怕老母承受不了。他原本抱着必死之心去和日军打每一次仗,没有想到他只是一条腿被炸伤。后来被送到苏州军区医院治疗。
腿伤好后,由于他走路不利索,不能再上战场,军队便同意他以副连长的身份复员。出院后,他就马不停蹄地奔赴故乡,为了赶回来和亲人们过一个团圆的春节。
昨天回到张家庄后,张任奇既欣喜母亲、姑姑的身体健康,而弟弟张任鑫竟然比他早平安到家,还在李官桥建立了酒厂。但敬爱的姑父的死又使他悲痛难过。他下定决心,以后不能再离开家了。古有训:“家有高堂者,不宜远游;远游者,必先安顿之”。而他和弟弟先后离家多年,如今母亲年纪已大,不能再等待分离后的重逢了!
张任鑫见天色不早,便说道:“我们先回张家庄吧,否则母亲和姑姑们会担心的”。段抚昔说:“那我也去凑热闹吧,反正爹爹、哥哥和嫂子初二就会到张家庄的。我给他们打个电话就说任奇哥哥回来了,保准他们都高兴得不得了”。
黄小婷笑道:“抚昔姐,想去我们家就直说吗,不必找这么多理由吧!”
段抚昔拧了一下黄小婷的脸说:“你自己姓张还是黄,也不是你的家,你管得着吗?”
于是一群人说说笑笑的,准备动身到张家庄。乔云飞和乔志中早就开来汽车说:“我们给你们当司机吧!”
乔志中又对陈梅娇说:“要不,你也一起去,我们一会再一起回来吧”。
陈梅娇微笑着摇摇头说:“我有点累,就不去了,你们路上小心点”。
段抚昔见乔、陈俩人的对话俨然如一对真正的夫妻,便在心里叹道:“该是梦醒时分了!”
回到张家庄时,夜幕已降临,王氏和张宣英早就准备好了晚饭。大家见黄廉声也回来了,都惊喜地问他何时到家的?黄廉声笑道:“任奇哥哥没有告诉你们吗?我们俩在宛城车站遇到一块,然后一起回来的”。
乔志中和乔云飞见张家合家团圆、其乐融融的样子,便准备离开,张任鑫和黄小婷也追出来。张任鑫对俩人说道:“这段时间,你们要小心照顾小姐”。俩人都点头。
乔云飞又低声对黄小婷说:“趁着过年高兴,你把咱俩的事情向伯母提提,我也向父母说说,不要再拖了”。黄小婷羞涩地点点头。
吃饭间,陈碧春见张家全家团团坐在一起、亲情满溢,不禁想起自己的家,母亲逝世,父亲虽然可恨,但自从失去哥哥以后,也日益苍老。大娘的脾气却更加暴戾,嫂子早就回了娘家,真是家不像家,亲人不像亲人,她总有一种无家可归的感觉。想到此,不禁怅然若失!王氏见状,忙挟菜给陈碧春道:“陈小姐多吃点菜,平时要多注意保养身体”。陈碧春勉强一笑,心内却想:“如果任鑫的母亲和姑姑知道我就是他们夫君的仇人之女,不知会怎么看待我呢?”正想着,谁知张任鑫早就看出了她的心思,悄声在她的耳边说:“不要想太多,一切都有我呢”。陈碧春听到这样体贴的话,不觉展颜一笑。
又听王氏对阿龙、阿虎说道:“我听鑫儿说,你们俩兄弟和穆家俩姐妹情投意合,任家那边父母也很中意,既然这样,你们俩又无父无母的,跟着鑫儿来到这儿,我就做主,选个好日子,把穆家的亲事订下来吧!”阿龙、阿虎一听,都笑道:“在我们心目中,您老就是我们的亲妈,您说咋办就咋办吧”。王氏听了此话更加高兴。
张宣英也笑道:“嫂子别只顾亲干儿子,倒把奇儿的事甩到一边。你看奇儿年龄都这么大了,连对象还没有,如何给张家再生一个长孙呢?”
张任奇笑道:“姑姑,也没有规定非得长子生长孙呀”。
张宣英看了陈碧春一眼,点头道:“是的,你看鑫儿的眼力多好,找着陈小姐这么秀美、温柔的女朋友,因此,任奇呀,你也得赶紧给我们寻一位媳妇才是,过了年,元宵节就是好日子,你和阿龙、阿虎、鑫儿们一起该订的订,该办的办,多热闹、多喜庆呀!”
张任奇不禁无奈地笑道:“姑姑,订婚又不像赶集,您老一号召,我们大家就一块去买东西了。他们都是两情相悦,当然可以一块凑热闹,可是我呢?连对象都没有,倒先要把订婚日子确定了,这岂不叫人笑话吗?况且我的腿这样,任家哪个姑娘会看上我呢?因此您就不要把我算在内”。
段抚昔听了此话,不觉说道:“任奇哥哥,你不要妄自菲薄,你的腿是为打日本鬼子负的伤,如果哪个姑娘敢为此嫌弃你,说明她有眼无珠、心地不善,这样的女孩不要也罢。我相信你今后会遇到一位既美丽又贤淑的好姑娘的”。
张宣英见段抚昔说此话时两眼闪耀着美丽的光彩,不觉心内一喜。

接连几天,张家院内都充满了欢声笑语。初一清晨,王氏和张宣英带领大家焚香点烛、拜佛迎神。然后,又吩咐张任奇、张任鑫去给宗族邻里中的长辈拜年。陈碧春本不想抛头露面,无奈黄小婷、段抚昔都拉她去凑热闹。当一群人路过张得发家门口时,张得发早就领着一家人出来迎接。张任鑫本不想理睬这种人,但碍于情面,只好和众人一块进去。张得发和张得胜两兄弟共柱在一个大院里,张任鑫想起在埠口梁家巧遇张明昆的事,便随口问张得胜道:“二爷,明昆叔呢?”张得胜无奈地笑道:“那小子在后院做木活呢?”
“大年初一,明昆叔还割舍不下木工活,我们去后院瞧瞧他去”,张任鑫说着便站起身,随来的除了张任奇和张得发、张得胜聊家常,其他的都趁机站起身,和张任鑫一起到后院。大家来到后院门口,就听到一阵霍霍的锯齿锯木屑的声音,走进来一看,只见满地木屑。木屑上整齐地堆积着许多刨光的木板。张任鑫笑着喊了一声“明昆叔”,张明昆抬头一见俩了这么多人,忙站起身,憨厚地笑道:“大家新年好,你们怎么来到这里了?”
黄小婷笑道:“明昆舅舅,你想做什么呢?刨了这么多木材?”
张明昆笑道:“也没想做什么,只是想把它们刨光放着呗”。
张任鑫感觉到张得发们这一大家人,单单张明昆是一个诚实、可爱的人,便说道:“明昆叔,等过了年,我请你专门到我们酒厂帮忙做酒箱子,好吧?”
“我走村串乡的习惯了,恐怕适应不了你们大厂的规矩”张明昆说道。黄廉声开玩笑地说:“这么好的手艺,整天做的都是大件木匠活儿,二哥请他去做酒箱子,太大材小用了”。张明昆忙摆摆手说:“我不是这个意思”。张任鑫笑道:“廉声说的也对,这样吧,我的酒厂大门向明昆叔永远敞开着,你想啥时候去就去吧”。张明昆忙点头称谢。大家又闲聊了几句,准备离开。张明昆却迟疑地悄声地问张任鑫道:“你和梁小姐很熟吗?”张任鑫点点头,张明昆的脸腾地红了,见张任鑫疑问地望着自己,便不好意思地说:“也没什么,我只是想知道我为梁小姐做的那张龙凤戏珠大床,她睡着是否舒服,是否满意?”张任鑫看张明昆语无伦次的样子,笑着点点头,便随众人离开了。
众人拜过年,在村人羡慕的注目下往回走,只见院门外停着一辆汽车,大家一看都知道乔家来人了,黄小婷尤为高兴。回到家里一看,不但乔云飞来了,连乔志国夫妇也来了。黄小婷知道乔云飞和父母来肯定是为婚事,便羞涩地打个招呼独自进了厢房。段抚昔、陈碧春都跟着到厢房给黄小婷祝贺。张任奇、张任鑫和黄廉声、阿龙、阿虎一起到偏房喝茶。
乔志国的夫人见陈碧春在张家,也知道她和张任鑫的关系及陈家和张家的恩怨,便由衷地对王氏说道:“妹妹真是佩服姐姐的肚量和开明,你能够接受碧春姑娘,该需要多么宽大的胸襟呀!”王氏和张宣英一听,都不解地问道:“碧春姑娘怎么了?”乔夫人见对方并不知情,知道自己戳了炉子,忙住了口。乔志国又为夫人遮掩,转了话题。王氏和张宣英见对方有意隐瞒,也不便追问,只是心中都疑虑重重的。乔家夫妇和张宣英商定在元宵节给乔云飞和黄小婷订婚。
待乔家人离开后,王氏和张宣英便喊过张任鑫来盘问,张任鑫见母亲和姑姑已起疑心,原本也想挑个合适的机会把真相告诉她们,于是便说道:“妈,姑姑,你们不要急,我先问你们一句话,碧春好不好?”王氏和张宣英都点头道:“陈小姐是不错,我们也很中意她”。张任鑫说道:“既然你们喜欢她,就让她做你们的儿媳妇,这样不就够了吗?关于她的家庭,真的不重要的”。王氏说道:“孩子,她既然要做我们家的儿媳妇,至少得让我们知道她父母是何人吧”?张任鑫只好回道“她是陈光明和姨太太所生之女,她母亲已经逝世,因为她不能容忍父亲的所作所为,早就搬到学校宿舍独住,和家里已经断绝一切来往”。王氏和张宣英一听陈碧春就是陈四麦的女儿,不禁悲愤交加,泪如雨下,俩人哭道:“你父亲和姑父都死在陈四麦这个恶棍的手里,我们并不要求你去为他们报仇雪恨,可是你也不应该娶一个仇人的女儿放到家里,让我们天天看着伤心呀!”张任鑫无言以对,他可以理解母亲和姑姑的心情,要想让她们接受碧春,还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陈碧春却跑出来,满面泪痕地在王氏和张宣英的面前跪下,说道:“伯母,姑姑,你们的话我都听见了,我不怪你们,我只怪自己出生在那样一个罪恶的家里,我不应该奢望得到任鑫的爱,更不敢奢望得到你们的谅解。您们二老放心,从此以后,我和任鑫一刀两断、永无瓜葛”。陈碧春说完,站起身就要离开,早被一旁的段抚昔和张任鑫拉住。黄小婷勉强笑道:“舅妈、妈妈,有什么事情过完年咱们慢慢说,何必非要在今天闹呢?”张宣英哭着骂道:“想必你们人人都知道她的身世,只是瞒着我们俩个老太婆,可是你们二舅被他们害死时才三十出头,而你们父亲如今还尸骨未寒,这一切都是她的父亲造成的呀!”大家一听,一阵戚然,都默不作声。



张任奇只得圆场道:“任鑫,你先送碧春小姐回去吧”。张任鑫点点头,拉着陈碧春一块走出了家门。俩人一前一后地走到通往李官桥的大路上,张任鑫见路上并无马车经过,准备返回去,赶出自家的马车,陈碧春拦住说:“不要,我想让你陪我一块走到李官桥。今天能有机会和你共走一段路,也挺好的”。于是两个人沿着马路向前走,陈碧春悄悄地把手放进张任鑫的掌中,张任鑫紧紧地握住她的手,看她突然间释然、轻松的样子,反而心中很不安。他充满歉意地说道:“碧春,对不起呀,你不要怪我母亲和姑姑,只怪我提前没有告诉她们,因此她们心里一时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不过你放心,我保证她们二老今后一定会接受你的”。陈碧春苦涩地一笑道:“我并不怪她们,换了我站在她们的立场上,也会受不了的。你不用担心我,别说这些了,我们静静地走这一程路吧”。
张任鑫把陈碧春送回学校,因为心情郁闷,便跑到梅岭上去看父亲和姑父。到了岭顶,却发现一个穿着黑色大氅的女孩矗立在陡峭的坡崖边,张任鑫以为那女孩要寻短见,忙喊道:“小姐,我有几句话对你说”。那女孩本是全身贯注地眺望着远方,忽然听到有人说话,倒是吓了一跳。回头一见,却是张任鑫,惊愕地问道:“任鑫,大年初一,你怎么跑到这里?”张任鑫又是惊喜又是戏谑道:“那梅大小姐怎么也会跑到这里,我还以为是哪家姑娘寻短见呢?”陈梅娇叹道:“我爸今年在家过年,从大清早到现在人流不息,吵得我耳朵发昏,因此闲步出来走走,不知不觉就来到这里。”接着,陈梅娇又问道:“你为什么来李官桥?碧春们回来了吗?”张任鑫只好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陈梅娇在一块石头上坐下来,说道:“你也坐下来休息一下”。张任鑫顺从地在旁边的枯草根上坐下。陈梅娇重新把目光投向远方说道:“从这里,可以俯视整个李官桥,可以眺望下寺山崖上的松柏”。张任鑫也顺着陈梅娇的视线望去,忽然有一种“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的苍茫悲壮的感觉。
陈梅娇扭头注视着张任鑫,问道:“你打算怎么办?”张任鑫摇摇头,无奈地说:“只能让时间解决一切吧,让妈妈和姑姑慢慢地了解碧春的个性,她们会喜欢她的。”
“难道你不明白吗,你妈妈和姑姑介意的并不是碧春本人,而是她的家庭,她的父亲。因为她们认为她的父亲杀害了她们最心爱的丈夫。你认为随着时间的流逝,婶婶和姑姑会对死者的伤痛淡化吗?我想不会的,因为那是一种刻骨铭心的痛失!”陈梅娇突然激奋地说道。
张任鑫沉默片刻,说道:“那你说怎么办呢?就这样放弃碧春吗?”
陈梅娇俯视着岭下的梅林,缓缓地说道:“我突然想到一个小故事。其实它是我北方一位大学同学父辈们的亲身经历。说的是一个大雪天,两个猎人在雪地上发现两只狍的蹄印。他们凭着丰富的打猎经验,断定是一大一小两只狍子。于是他们顺着踪迹追去,果然看到一大一小两只狍子,大狍子跑不动,很快处在猎枪的射程内。而小狍子明明可以逃生,却用自己的身体掩护着大狍子,在大狍子的面前跑来跑去的,使猎枪无法瞄准大狍子。在小狍子的掩护下,大狍子躲过三发子弹,慢慢地,它们被猎人们逼到一座悬崖边,无路可逃,它们目不转睛地望着枪口,一副从容就义的样子。猎人们因为懊恼刚才小狍子的搅缠,让他们多追了两个多小时,便故意瞄准小狍子的前腿打了一枪。于是血流如注,染红了雪地。但它依然撑起身子挡在大狍子的面前,并将头扭向大狍子,深情地仰望着大狍,大狍则俯下头,用自己的头疼惜地磨蹭着对方的背和颈以及流血的腿。接着两只狍子的脸紧紧地偎倚在一起。猎人们仔细一看,才发现它们原来是夫妻,大狍子是只怀孕的母狍,因此公狍才会誓死保护自己的爱人。两只狍子就在猎枪面前,紧贴着身体,眷眷深情流溢而出,完全无视黑乎乎的枪口。两名猎人慢慢地放下了猎枪”。
说道这里,陈梅娇又叹道:“连动物尚且有这么凄美、伟大的爱情,况且人呢?”她又盯着张任鑫的眼睛说:“鱼肉和熊掌不能兼得,只能二择一,要么选择碧春,就像那个公狍子爱母狍子一样,始终不离不弃,要么听从家人的意见,放弃碧春。这要看你是否真爱她,爱情就是爱情,而不是同情或者感动或者其它的原因”。
张任鑫苦笑着说:“梅娇,你为什么分析问题总是入木三分,听起来又这样地复杂。告诉我,你当初为什么和男朋友分手?你也做了一个艰难的选择吗?”



陈梅娇惊愕地问:“和男朋友分手?你怎么这样说?”
“那天深夜,我从埠口街回来,在你房间里,你不是说自己失去了最心爱的人吗?因此你才愿意和乔志中订婚。我想,他应该是你重庆的同学吧!”张任鑫说道。
“噢,你是这样理解的”。陈梅娇苦笑道。接着她又说道:“人生最悲哀的事情莫过于你满腔的爱却无法传递出去,你的爱情只能在自己的心中自生自灭。有时会感觉到刻骨铭心的爱恋和疼痛,有时又感觉渺茫得连你自己本人也怀疑这份感情是否真的存在!”。说到这里,这时,远远地从街市中传来一阵阵爆竹声,接着,梅岭下的“一枝梅”内也响起轰鸣的鞭炮声。
张任鑫关切地说:“梅娇,你看已经开年饭了,你快回去吧,否则白姨会担心的”。
陈梅娇冷笑道:“我妈妈若不是挂着‘夫人’的头衔,恐怕也跑出来了,想想女人真是可悲,她们的一生都在男人面前努力地展示着自己的美,吸引他们的目光,讨他们的喜欢,因为她们的幸福是建立在一个男人爱恋她们的基础上,如果没有男人的垂青,或者有朝一日,这个男人厌弃了这份爱,那么这个女人只有凄凉地度过她余下的所有时光。这在旧时代的皇宫里称为‘冷宫’,岂不知世世代代,不管皇家还是官家,还是平民百姓的家,每个女人时刻都面临着被贬入‘冷宫’的危机。而这冷宫都是一个男人单纯的喜好所造成的,这就是女人不幸的根源!”
听着陈梅娇愤愤不平的长篇大论,张任鑫知道她是在为自己的母亲难过。于是便说道:“咱们俩现在真是天涯沦落人,同病相怜,既然如此,你在这里等着,我去‘一枝梅’内买点酒和菜,我们就在这里,以天为幕,以地为席,吃这一顿年饭吧”。
陈梅娇欣喜地点点头,张任鑫正要朝岭下走,忽然他又转过身问道:“如果我遇到志中,该怎么说呢?”陈梅娇不禁笑道:“你就说和碧春在一起,他不会跟来的,再说他哪里有那么多小心眼”。张任鑫笑了笑,说道:“也是,怪我多心了”。说完,便迅速地跑下梅岭。陈梅娇盯着那矫健的身影发起呆来。
张任鑫来到“一枝梅”内,发现里面的客人比平常还多,大院内外到处都停满了豪华马车、绣轿,还有几辆汽车。他直接来到餐厅,餐厅的小赵经理见到他,忙问侯道:“张先生新年好”。张任鑫也问了好,便随便问道:“你们老板呢?”小赵用眼扫视了一遍大厅,说道:“刚才他还在这里,这会可能去二楼了,要不我去喊他?”张任鑫忙摆摆手说:“不用了,你去帮我准备一些酒菜,我需要带走,还有朋友在等着”。小赵心想:“这个张先生大年下怎么跑到这里,既然和朋友相约,怎么不一起来餐厅用餐,为何又要带走?”想归想,他还是亲自去给张任鑫张罗起来。而张任鑫在吧台处结完帐,就在人声鼎沸的餐厅里默默地坐在一张空桌前,他不住地看着楼梯口,害怕乔志中从楼上下来看见他,他突然感觉自己像一个贼似的。虽然陈梅娇说和乔志中是假订婚,可是谁都看得出,乔志中是真心地喜欢陈梅娇的,而且两家的大人们似乎也很看好这门婚事。正想着,小赵已经打理了一大包酒菜,拎过来递给他,张任鑫忙称谢离开。
当张任鑫离开“一枝梅”,穿过梅林,开始上梅岭时,竟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他心里萌生出一种想尽快见到陈梅娇的念头。因此,当他疾步爬上岭顶,看到陈梅娇仍好好地坐在原地时,他心里顿时充满了喜悦。
 楼主| 发表于 2008-7-20 16:58:19 | 显示全部楼层

丹 江 遗 梦(21)

陈梅娇笑吟吟地看着张任鑫摆放着酒菜,略带嘲讽地说:“任鑫,此时此刻看你倒不像一个爱情受挫的人呀!”张任鑫也笑道:“难道非让我哭着诉苦或者黯然神伤吗?”
陈梅娇扑哧一笑道:“算了,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情,我们喝酒吧”。又见张任鑫给她倒了一杯“丹江大曲”酒厂生产的小香槟,便举起杯子一口饮尽,说道:“我平时虽然非常喜欢喝你们酒厂的小香槟,但现在我想喝白酒,想喝你们的‘丹江大曲’,给我倒吧”。说着,把杯子递过去,张任鑫便掏出一瓶白酒,便说道:“我准备的齐全吧,想着天冷,就带了一瓶白酒,不知你是否受得了这个烈度吗?”
陈梅娇笑道:“你不要小瞧我的酒量。说到此,我还从来没有当面夸过你的酒厂生产的酒呢,今天我就夸一次吧”。
张任鑫故意伸长脖子,一本正经地说道:“你夸吧,我的耳朵还受得起”。
陈梅娇端起酒杯轻轻地喝了一口道:这个酒刚喝到嘴里,有点浓烈和涩味,但是酒到喉间时,嘴中余留的味道已是醇香和清凉,可谓是‘口留酒香’!“张任鑫举杯道:“为了你的赞美之词,敬你一杯吧”。两个人谈着,喝着,不觉兴致大增。
张任鑫掏出怀表看时,已经下午3点,陈梅娇喝得双颊绯红,醉眼迷离。张任鑫也有几分醉意,便收起酒说:“我们的午餐到此结束,我送你回家吧”。陈梅娇无力地说:“借你的肩膀用用,我想休息片刻,一会我一个人回家吧”。张任鑫犹豫地靠近陈梅娇坐下,陈梅娇慢慢地将头靠过去,肩膀很宽厚,很坚硬,陈梅娇感觉异常的舒服,她只想让时间停止下来,她可以这样无牵无挂、舒舒服服地靠下去,等醒来时已是一生一世,这样的人生该是多么的简单和完美!想着想着,她就迷糊地进入了梦乡。张任鑫想褪下自己的大衣给陈梅娇盖住,便轻轻地褪掉一个袖子,另一个因为陈梅娇的头沉沉地压在肩上,他便用自由的这只手揽起她的头,然后脱掉大衣,他仍把她的头轻轻地放在肩上,把大衣遮在她的身上。

“果然是你们俩在一起”,不知过了多久,可能只是几分钟,可能已是一生一世,从俩人的身后传来一个压抑着怒气的冷冷的声音。

吴一然提问

”    小丹,这段我没看懂,是在回忆过去吗?


接着,张任奇简单地向大家述说了他这六年的经历。原来当年,他谨记黄丛书的嘱咐到陕西找共产党的军队,谁知他刚下码头就被几个当兵的抓走了。抓到一个军营里被强制性地穿上军服,他便变成了一名军人。不过不是他要寻找的什么红军,而是国民军第31师28团里的一名国民党战士。
不久便爆发了抗日战争,他随部队辗转南北,和日军对垒过大大小小的战争一百多次,包括1938年在徐州参加的台儿庄战役。那真是一场惨烈的战役呀!他以为自己今生再也回不来了,于是他坚持不给家里写信。没有音信,亲人还会拥有希望,如果开始有了音讯,而后来却战死沙场,他害怕老母承受不了。他原本抱着必死之心去和日军打每一次仗,没有想到他只是一条腿被炸伤。后来被送到苏州军区医院治疗。
腿伤好后,由于他走路不利索,不能再上战场,军队便同意他以副连长的身份复员。出院后,他就马不停蹄地奔赴故乡,为了赶回来和亲人们过一个团圆的春节。
昨天回到张家庄后,张任奇既欣喜母亲、姑姑的身体健康,而弟弟张任鑫竟然比他早平安到家,还在李官桥建立了酒厂。但敬爱的姑父的死又使他悲痛难过。他下定决心,以后不能再离开家了。古有训:“家有高堂者,不宜远游;远游者,必先安顿之”。而他和弟弟先后离家多年,如今母亲年纪已大,不能再等待分离后的重逢了!
张任鑫见天色不早,便说道:“我们先回张家庄吧,否则母亲和姑姑们会担心的”。段抚昔说:“那我也去凑热闹吧,反正爹爹、哥哥和嫂子初二就会到张家庄的。我给他们打个电话就说任奇哥哥回来了,保准他们都高兴得不得了”。
黄小婷笑道:“抚昔姐,想去我们家就直说吗,不必找这么多理由吧!”
段抚昔拧了一下黄小婷的脸说:“你自己姓张还是黄,也不是你的家,你管得着吗?”
于是一群人说说笑笑的,准备动身到张家庄。乔云飞和乔志中早就开来汽车说:“我们给你们当司机吧!”
乔志中又对陈梅娇说:“要不,你也一起去,我们一会再一起回来吧”。
陈梅娇微笑着摇摇头说:“我有点累,就不去了,你们路上小心点”。
段抚昔见乔、陈俩人的对话俨然如一对真正的夫妻,便在心里叹道:“该是梦醒时分了!”
回到张家庄时,夜幕已降临,王氏和张宣英早就准备好了晚饭。大家见黄廉声也回来了,都惊喜地问他何时到家的?黄廉声笑道:“任奇哥哥没有告诉你们吗?我们俩在宛城车站遇到一块,然后一起回来的”。
乔志中和乔云飞见张家合家团圆、其乐融融的样子,便准备离开,张任鑫和黄小婷也追出来。张任鑫对俩人说道:“这段时间,你们要小心照顾小姐”。俩人都点头。
乔云飞又低声对黄小婷说:“趁着过年高兴,你把咱俩的事情向伯母提提,我也向父母说说,不要再拖了”。黄小婷羞涩地点点头。
吃饭间,陈碧春见张家全家团团坐在一起、亲情满溢,不禁想起自己的家,母亲逝世,父亲虽然可恨,但自从失去哥哥以后,也日益苍老。大娘的脾气却更加暴戾,嫂子早就回了娘家,真是家不像家,亲人不像亲人,她总有一种无家可归的感觉。想到此,不禁怅然若失!王氏见状,忙挟菜给陈碧春道:“陈小姐多吃点菜,平时要多注意保养身体”。陈碧春勉强一笑,心内却想:“如果任鑫的母亲和姑姑知道我就是他们夫君的仇人之女,不知会怎么看待我呢?”正想着,谁知张任鑫早就看出了她的心思,悄声在她的耳边说:“不要想太多,一切都有我呢”。陈碧春听到这样体贴的话,不觉展颜一笑。
又听王氏对阿龙、阿虎说道:“我听鑫儿说,你们俩兄弟和穆家俩姐妹情投意合,任家那边父母也很中意,既然这样,你们俩又无父无母的,跟着鑫儿来到这儿,我就做主,选个好日子,把穆家的亲事订下来吧!”阿龙、阿虎一听,都笑道:“在我们心目中,您老就是我们的亲妈,您说咋办就咋办吧”。王氏听了此话更加高兴。
张宣英也笑道:“嫂子别只顾亲干儿子,倒把奇儿的事甩到一边。你看奇儿年龄都这么大了,连对象还没有,如何给张家再生一个长孙呢?”
张任奇笑道:“姑姑,也没有规定非得长子生长孙呀”。
张宣英看了陈碧春一眼,点头道:“是的,你看鑫儿的眼力多好,找着陈小姐这么秀美、温柔的女朋友,因此,任奇呀,你也得赶紧给我们寻一位媳妇才是,过了年,元宵节就是好日子,你和阿龙、阿虎、鑫儿们一起该订的订,该办的办,多热闹、多喜庆呀!”
张任奇不禁无奈地笑道:“姑姑,订婚又不像赶集,您老一号召,我们大家就一块去买东西了。他们都是两情相悦,当然可以一块凑热闹,可是我呢?连对象都没有,倒先要把订婚日子确定了,这岂不叫人笑话吗?况且我的腿这样,任家哪个姑娘会看上我呢?因此您就不要把我算在内”。
段抚昔听了此话,不觉说道:“任奇哥哥,你不要妄自菲薄,你的腿是为打日本鬼子负的伤,如果哪个姑娘敢为此嫌弃你,说明她有眼无珠、心地不善,这样的女孩不要也罢。我相信你今后会遇到一位既美丽又贤淑的好姑娘的”。
张宣英见段抚昔说此话时两眼闪耀着美丽的光彩,不觉心内一


吴一然提问结束


张任鑫回头一看,原来是乔志中站在那里,便忙推开陈梅娇站起身来。而陈梅娇还睡意朦胧地问道:“怎么了?”。当她看到乔志中出现在这里时,并不感觉惊讶,她不慌不忙地站起来,平静地略带嘲讽地说道:“你也来凑热闹呀!”乔志中冷笑道:“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吗?你妈妈到处打电话找你,你却一声不吭地来到这里”。接着,乔志中又把目光落在张任鑫的脸上说:“当小赵说你去过‘一枝梅’时,我就怀疑是你和梅娇在一起,我找了你们几个小时,没有想到你们就在距离‘一枝梅’最近的地方”。
“志中,你不要误会,我是因为送碧春回学校,无意间遇到梅娇的”,张任鑫解释道。
陈梅娇却突然大笑起来,她边笑边说道:“你们俩是怎么回事了?都摆着这样的面孔,一副面孔好像摆明自己的女朋友背叛了他,另一副面孔摆明自己好像真的横刀夺爱,抢了任家的女朋友,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似的”。乔志中沉者连走道陈梅娇面前说:“你和我订婚真的完全出于义气和好心吗?难道你一点也感觉不到我的真心吗?”
张任鑫见此情此景,忙说道:“志中,梅娇喝醉了,你送她回去吧,我先走一步,告辞”。
陈梅娇望着张任鑫渐渐远去的背影,心里瞬间充满了不可名状的失落。乔志中叹道:“你既然爱他,为什么不说出口?”陈梅娇故作不解地说:“我爱谁?你胡说什么,快陪我回家吧”。
日落西山之时,张任鑫回到张家庄,王氏并不责问他如何回来的晚,只是心疼地命他去休息,又和张宣英一起忙着准备年夜饭。段抚昔和阿龙、阿虎刚想进房间询问陈碧春的情况,张任奇阻止道:“让他一个人先静静吧”。于是几个人一起来到偏房里,黄小婷和黄廉声正在下象棋。黄小婷见几个人进来,抬头问道:“我二哥咋样?”黄廉声接着冷哼道:“二哥怎么能爱上一个土匪的女儿呢?而且是我们不共戴天的仇人!”黄小婷瞪了弟弟一眼道:“你懂什么?亏你上的是新学堂,受到的是新教育,还说出这样的话来”。段抚昔忙绕开话说:“明天你们的外甥段帆就要回来了,几个月没有见,不知小家伙长成啥样子?”大家一听,果然都饶有兴趣地讨论起张青莲们明天到来的事情来。


第二天晌午时分,段凤轩、段抚摩、张青莲们才带着段帆姗姗来迟。四个月大的段帆长得虎头虎脑的,惹得众人十分地怜爱,争着抱他,逗他。黄廉声倒是和段抚摩坐在一起谈得十分地投机。只听段抚摩悄声地问道:“廉声,你参加共青团了吗?”黄廉声点点头,段抚摩兴奋地连声赞道:“好样的,好样的”。接着又说道:“我当年参加共青团时,和你年龄一般大,你要好好地学习马列主义,到时候,我介绍你入党”。黄廉声激动地点点头,又问道:“抚摩哥,你现在和党组织还联系着吗?”
“我出狱以后,就找到了党组织,组织上命令我在豫鄂陕地区展开游击战,一是提防国民军,二是准备迎战日寇”。段抚摩正说着,这时,张任奇走过来,段抚摩忙住了口,张任奇知道他是因为自己是国民军的缘故而提防,便佯装不知地走开。黄廉声见状,心里极不舒服,便说道:“任奇哥哥虽是国民军,但他的腿是在给予日寇以重创的台儿庄战役中负伤而致跛的。说句实在话,正面和日军浴血奋战的还是像任奇哥哥这样千千万万的国民军,他们也是值得我们尊敬、学习的抗日英雄!”
段抚摩忙说道:“廉声,你不要多心,我一直也很敬重任奇哥哥的为人,也很敬佩一些国民军抗日爱国将领,比如张治中、张学良、李宗仁等。但是,国民军的最高将领蒋介石,他曾经提出过‘攘外必先安内’的政治主张,于是才发生了逼蒋抗日的‘西安事变’”。说到这里,段抚摩又意味深长地望着黄廉声说道:“因此,廉声呀,你可不要被国民军一些表面的现象所迷惑,你不要忘记国共一次合作和二次合作中有多少惨案发生?有多少共产党遭到他们的血腥镇压。正因为这样,国民党才逐渐地失去了民心,而将来一统天下的政党一定非共产党莫属!”黄廉声信服地点点头。
这时,王氏招呼大家吃午饭。吃过午饭,张宣英拉着张青莲进入内室,说道:“青莲,眼前有桩美满的婚姻,我想让你做个月老牵牵线”。
张青莲笑问:“姑姑说的是谁?”
张宣英叹道:“你们做弟弟、妹妹的,如今成家的成家,有对象的有对象,可是你任奇哥哥呢,现在八字还没有一撇呢?”
张青莲试探地问道:“姑姑想让我把哪家姑娘说给哥哥呢?”
张宣英笑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张青莲点头道:“姑姑的眼光果然不错,只是抚昔本人不知道是个啥态度?”
张宣英沉吟片刻,说道:“我看得出抚昔是喜欢你任奇哥哥的,现在就是怕你公公和抚摩嫌弃任奇的腿”。
张青莲摇摇头道:“公公倒不会嫌弃任奇哥的,前几天,任鑫打电话说任奇哥回来了,只是腿被日本鬼子炸瘸了,我公公听了直夸任奇哥哥是真男儿呢”。
张宣英听了此话,很高兴,不住地说道:“这就好,这就好”。



两人来到厅堂,张宣英故意支走其他人,张青莲心领神会,便对公公和丈夫说了姑姑的意思。段抚摩不作声,段凤轩沉思了一会说道:“任奇在台儿庄战役里死里逃生,活着回来,这原本就是一个奇迹。我们怎么还能嫌弃他的腿呢?只要抚昔愿意,我没啥意见”。张青莲见公公同意,心里自然十分地高兴。
与此同时,张宣英找张任奇谈心,张任奇听出姑姑想撮合他和段抚昔,忙说道:“姑姑,你不要乱说,我这个样子,怎么能配得上抚昔妹妹呢”张宣英嗔怪道:“你怎么就配不上,你这腿又不是天生俱来的,而是打日本鬼子打的,抚昔不会嫌弃的,而且你段伯伯已经同意了,现在关键看你是否喜欢抚昔?”张任奇红着脸说:“我向来只拿她当妹妹待”。张宣英叹道:“夫妻之间原不是只需要爱呀、情呀,其实最需要的是彼此的理解和怜惜,又难得你和抚昔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也算是青梅竹马。而且抚昔又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好女孩,难道你不希望和这样的女孩共度一生吗?”
张宣英见张任奇有所松动,便起身道:“你不要多想,只管等着做你的新郎官吧,姑姑我会为你妥当地安排好一切的。”
黄小婷见妈妈神神秘秘的样子,心中已明白几分,便悄声问段抚昔道:“你喜欢任奇哥哥吗?”段抚昔羞涩地拧了一下黄小婷的脸道:“看我不拧烂你,叫你还胡问不?”黄小婷忙躲开,正色地说:“抚昔姐,我是认真的。因为前段时间我们都知道你喜欢乔”,说到这里,黄小婷忙住了口。段抚昔见她不往下说,知道她怕自己多心,便苦笑道:“你想说乔志中吗?是的,自从我初次见到乔志中时,我确实被他吸引,究竟他身上的什么东西吸引了我?开始我认为是那种完全不同于我们的生活方式和他身上的大家少爷的风范吸引了我。而自从任奇哥哥回来后,我才知道确切的原因。其实很简单,我从小就把一份少女纯洁的情感寄托在一个男子的身上,可是有一天,他却突然消失了。于是我的感情没有了寄托的主体,它像一个孤独的野魂灵,没有方向地漂泊在渺茫的原野上。突然,有一天,一个男人出现在这片原野上,野魂灵便别无选择地附在了他的身上。但是,很显然,野魂灵和这个主体是不相符的,它一度陷入痛苦、迷惘的深渊。直到有一天,它真正的主人回来了,它便结束了漂泊和迷茫的日子!”
黄小婷点头道:“抚昔姐,我明白你的意思,我真心地祝贺你和任奇哥哥永结同心!”



当张宣英和张青莲把段家同意和张任奇订婚的事告诉王氏后,王氏的心里骤然轻松了许多,她本来因为陈碧春的事情而耿耿于怀。又因已到知天命的年龄还未抱上一孙,今天听到最让她担心的大儿子能马上订婚,她如何不心花怒放呢?更重要的是段家是几十年的世交,家事清白、知根着底,抚昔又是一位知书达礼、美丽善良的女孩,任家又不嫌弃任奇的腿。于是,当即就和张宣英商量,趁着两家人都在,晚上向段家正式提亲。
当天晚上,王氏把自己当年的嫁妆:一对翡翠玉镯,以及一套金耳环、金戒指拿出来送给段抚昔,段抚昔见礼物贵重,不敢收,便瞅着父亲。段凤轩说道:“如果你喜欢,就收下吧”。段抚昔这才羞涩地接过定情之物。张宣英笑道:“前几天,我嫂子还做主让阿龙、阿虎和穆家姐妹,准备在元宵节订婚,接着,乔家也来提亲,我也同意让婷儿和乔家少爷在元宵节订婚。如今,任奇和抚昔也凑到了一起,如果段大哥不介意,我们就让他们俩也在元宵节举行订婚仪式,咱们来个四喜临门,岂不热闹?”段凤轩微笑道:“一切都有大嫂和妹子做主吧,摩儿和抚昔从小都是你们二位照看大的,现在她的大事还需要你们多张罗。另外,让青莲在家多住些日子,协助你们操办吧”。王氏和张宣英听了此话,都很高兴。
第二天,段凤轩和段抚摩要回汉王坪,而张任鑫、张任奇、段抚昔、黄小婷、黄廉声、阿龙、阿虎一行人则到李官桥,于是众人告别王氏们,来到李官桥。又送段家父子到码头边坐船北上,段抚摩临行前,对张任奇和段抚昔说:“你们订婚那一天,我可能赶不回来参加你们的仪式,只有现在祝福你们了”。张任奇点点头,段抚昔却忍不住流下泪来,哽咽着说:“爹,哥,你们要保重身体,凡事小心”。段凤轩也有几分心酸,却勉强笑道:“傻丫头,大过年的不许哭鼻子,元宵节我会来的,你放心”。张任鑫也笑道:“叔叔,大哥,到时候我包下整个‘一枝梅’,咱们一醉方休!”。段凤轩点点头,笑道:“好的,只是你也该讨房媳妇才是,这样你妈就不会再操心了”,一句话引得大家想起不欢而散的陈碧春来,不由自主地都把目光投到张任鑫的脸上。段抚昔见状,忙催促父亲、哥哥上船,等段氏父子坐船远去后,众人才离开。
走到李官桥的北大门,张任鑫对段抚昔和黄小婷说:“你们俩先去学校看看碧春,等我完成我妈交给的任务后,再去找你们”。段抚昔戏谑道:“去穆家提亲,也用不着你们几个大男人一快去吧,让任家左邻右舍看见,还定不准哪两个是提亲的对象呢”。
张任奇也笑道:“抚昔妹妹说的对,我和廉声就不去了,我们先到酒厂,你们两方办完事,都到酒厂和我们俩会合吧”。
张任鑫点头道:“这样也好”。
于是大家分头行动,黄小婷和段抚昔一起来到学校,只见清冷的阳光跳跃在她们宿舍前的枯草丛中的烂玻璃片上,陈碧春的门虚掩着,好像从里面还传来几个女人对话的声音。两人忙推门进去,只见陈梅雪、陈梅娇姐妹正和陈碧春坐在屋里喝茶聊天。五人相见都十分喜出望外,彼此恭贺过新年,方坐下聊天。段抚昔向陈梅雪问道:“梅雪姐,宝儿和芹儿呢?”陈梅雪听问起孩子,脸上便荡漾着幸福的微笑,说道:“两个调皮虫粘着他们外婆玩呢,我和娇儿才偷得浮生半日闲,来和姐妹们聚聚,刚才还和碧春谈起你们俩,谁知说曹操,曹操就到了”,说得大家都笑起来。“青莲呢,她还在张家庄吗”陈梅雪接着问道。
黄小婷忙点头道:“是的,姐姐准备在家里小住几日,过几天,她会带孩子一起来李官桥的”。陈梅雪惊喜地说道:“那好,我这次在家也多住几日,等着青莲来,再派人去埠口请来雅芝,我们人儿就齐全了,好好地聚聚”。
陈梅娇接着说道:“是的,今年的人真的很齐全,先是任鑫回来,后来任奇哥也回来了,对了,他们这会人呢,应该和你们俩一起回来的,他们去哪里了”。
黄小婷笑吟吟地答道:“我舅母让二哥带领着阿龙、阿虎去穆家提亲呢,另外,还要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说到这里,她看着段抚昔一个劲地扮鬼脸,段抚昔不要意思地骂道:“鬼丫头,你自己不也是如此吗,还拿我寻开心.
陈梅娇早就听说乔云飞和黄小婷要在元宵节订婚,又见段抚昔满脸红霞,心中便明白了几分,笑道:”想必你们俩在元宵节一起做新嫁娘吧!“


陈梅雪问道:“抚昔的新郎是谁呢?”
 楼主| 发表于 2008-7-20 16:59:18 | 显示全部楼层

丹 江 遗 梦(22)

黄小婷得意地答道:“当然是我的大哥哥了”。
陈梅雪一愣,心里一时涌出酸甜苦辣的味道,当她前几天听妹妹说张任奇回来后,心里一直波澜激荡,往事不堪回首,她渴望见到离别多年的张任奇一面,但又害怕见到。经过岁月的沉淀,她对他的那份苦涩的情感已沉积在心海的最深一角,她爱自己的丈夫、孩子,同时她也希望他生活得快乐、美满,这样,她才会放心,才会平静地沉浸在自己的小家庭生活中。
陈梅娇见姐姐黯然,知道她的心事,便暗暗地扯了她一下,陈梅雪忙拉回思绪,由衷地对段抚昔说道:“任奇确实是一个好男子,你也是一位好妹妹,我祝福你们”。
段抚昔对于张任奇和陈梅雪的暗恋也略知一二,此时见陈梅雪满脸真诚地向自己祝贺,便说道:“梅雪姐,你放心,我会好好地待他的”。一句话说到了彼此的心窝里。而陈碧春坐在一旁,只顾品茶,默默地听着,并不插话。黄小婷见状,故意用轻松的语气对陈碧春说道:“我二哥哥委托我们无论用什么法子,也要把你请到酒厂去,咱们这会一块走吧,想必他们的大媒已做成,正在等咱们去回合呢”。陈碧春勉强笑道:“我身体有点不舒服,你们先去吧”。黄小婷叹道:“看来你还在生我妈和舅母的气,碧春,你应该相信我二哥,他一定会把事情解决好的”。
“是呀,只要两个人真心相爱,外界的一点阻力算不了什么,况且王婶婶和张姑姑又是明事理的人,她们会接受你的”。陈梅娇劝道。
陈碧春苦涩地摇摇头说:“我没事,你们不用劝我。有时候,爱并不一定非要拥有,我只想平静地生活、教书,因此你们不必为我担心的”。陈梅娇见她态度坚定,便圆场道:“不如我们先行一步,一会儿,自然会有人专门来请她陈大小姐的”。



几个人走出学校,陈梅雪迟疑地说道:“宝儿、芹儿不知怎么样了?不如我先回去吧”。陈梅娇拉住姐姐悄声说道:“该面对的终究要面对的,你和任奇哥分别这么多年,如今你已为人之母,他也快为人之夫,你们彼此也该对自己的感情有个了断,何必逃避呢?”这时,走在前面的段抚昔和黄小婷回头笑道:“你们姐妹俩有啥悄悄话,不在家里说,偏偏在这儿说,怪惹人眼红的。陈梅雪只好和她们一起前往酒厂,不过心里却忐忑不安的。
来到酒厂大门口,黄小婷向守门人老王笑道:“王老伯,新年好呀!”老王赶忙鞠躬道:“几位小姐新年好,大少爷和表少爷正等着您们呢”。黄小婷点头道:“谢谢,我们知道了”。
于是四人走进大门,只见偌大的院落冷冷清清的,陈梅娇自言自语道:“酒厂是初五上班吧,往日一走进大门就听到刷酒瓶子的钢刷声,还有满院子的人影,今儿,怪清静的,还真有点不习惯了”。
段抚昔接着说道:“人世本来就是如此,热闹的繁华过尽后,终归于寂静。因此,每一个人都应该拥有一颗平常心,既经得起大富大贵、大起大落,也应该适应荒戈野村、平淡如水的生活”。
陈梅娇笑道:“我就随便感慨一句,你就说出一大箩筐的至理名言,看来我以后也应该称你为‘段老师’了”。黄小婷听了此话,大笑起来。
这时,黄廉声站在通往办公室的穿堂前,喊道:“姐,你们来了”。陈梅娇和陈梅雪都笑着说:“廉声如今长这么高,简直不敢相认了”。黄廉声也忙问了好,几个人才一块走进办公室。张任奇已站起身来迎接,看到往昔那个清纯、沉默的少女已俨然打扮如一位丰满、成熟的少妇,不觉心内一酸,情不自禁地问道:“梅雪,你过得好吗?”陈梅雪也不禁泪盈满眶,只管点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陈梅娇见状,怕段抚昔难堪,便勉强笑道:“故友重逢,应该高兴才对,何必这样哭哭啼啼呢?都坐下吧!”黄小婷也忙笑道:“是呀,坐下慢慢说,只是连口热茶也没有”。正说着,却见老王拎着一个熏得黑乎乎的铝壶走进来说:“我给少爷、小姐们送壶茶开水”。黄小婷感激地说:“古人所谓的‘雪中送炭’正是形容老伯您这种人的”。说得众人一笑。
黄小婷和陈梅娇深恐段抚昔因为姐姐和张任奇的见面而不自在,谁知段抚昔并无半点窘态,言语之间还透着体贴二人之意。张任奇早已闻听陈梅雪膝下儿女双全,想必家庭生活也是幸福和睦,又见段抚昔性情温顺、识大体,便在心中彻底地放下了对陈梅雪多年的苦恋之情,暗暗地发誓要对段抚昔真情相待一生一世。而陈梅雪从张、段的眉目之间也看到二人情投意合、言语默契,便放下心来,真心地为张任奇觅得良妻而欣慰。
这时,一阵爽朗的笑声传进来,黄小婷笑道:“真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呀”。只见穆念梅、穆念华像一阵旋风似地跑了进来,说道:“大家新年好!”又和黄、陈、段三人亲热地拥抱在一起。黄、陈、段三人又嬉笑道:“恭贺你们姐妹双喜临门”,穆氏姐妹顿时红了脸,而随后进来的阿龙、阿虎也不好意思地笑了。黄小婷对张任鑫说道:“二哥哥,看来你这个月老很不简单,一下子搭成两条红线”。穆氏姐妹听了都上前来拧黄小婷的嘴,黄小婷则躲在陈梅娇的身后,几个女孩闹成一团。张任鑫扫视众人一遍,却不见陈碧春,知道她有意疏远他,不肯前来,心徒地沉重了许多。穆氏姐妹并不知情,见陈碧春不在,便问道:“碧春小姐怎么没有来?我妈已经把饭菜做好了,等着你们都过去吃饭呢”。



段抚昔悄声对张任鑫说道:“要不你再亲自去请请碧春吧,多说地好话,或许你们之间就可以拨开乌云见明月了”。张任鑫苦笑道:“你也了解碧春的为人,外柔内刚,还是不要为她一人扫了大家的兴,我们先去吃午饭,等下午再去看她吧”。
这边,陈梅雪拉住穆氏姐妹的手,笑着说道:“我早就妹妹说起你们,今天一见,果然是两个分不出彼此的俊俏姐妹,不过今天我出来的时间长,别人犹可,只是我那两个孩子这会不知闹成啥样了,因此恕我这次不能去你们家拜访”。说完,又对陈梅娇说道:“你可以和他们一起去凑个热闹,我回家对爸、妈说一下就可以”。谁知陈梅娇却摇摇头说:“不必了,我们一起回家吧,我也感觉有点不舒服”。穆氏姐妹等人都拉住陈梅娇不依不挠地说道:“姐姐是因为担心小孩,你为什么也好舍我们而去呢?我们是绝对不放你走的”。陈梅娇无法,只得和众人一起动身去穆家。
一群人走出酒厂大门,等着陈梅雪坐上一辆黄包车离去,才一块朝穆家巷走去。走在路上,张任鑫见陈梅娇有点郁郁寡欢的落在后面,便故意放慢脚步,等她走上来,低声问道:“你身体真的不舒服吗?”陈梅娇淡淡地说道:“没什么”。张任鑫又问:“那天我走之后,你没事吧”。陈梅娇冷哼道:“能有什么事呢”。说完之后,才发现自己对张任鑫有点太冷淡、生硬,便缓和道:“你打算饭后去碧春那里吗?”张任鑫点点头道:“是的,我希望你能陪我一起去,因为你一向巧言善辩,又和她颇为知己,可能她会听你的”。
陈梅娇苦笑道:“虽然我和她一向知己,但是你和她之间的事情由我出面,有时候会能巧成拙的,你真是不懂女孩子的心思,难怪碧春会生气。譬如,你今天一踏进李官桥街市,第一个看望的人就应该是陈碧春,而现在呢?你已经来了几个时辰,见了所有的人,却把最该见的人抛到脑后,你想想,她的心能好受吗?”
“迟早要见她的,只是母亲交待阿龙、阿虎的事情要及时办妥才行,也不枉他们跟随我一场”。张任鑫说道。
陈梅娇微叹道:“你总是这样,把别人的事情时时刻刻地放在心坎上,对自己的事情却毫不在意。不过如果你不这样做,倒不是你自己了。只是我提醒你,亲情和友情固然重要,然而爱情也需要精心地培植才是!”陈梅娇说完,便紧走几步,和黄小婷携手向前。
张任鑫在心中却不得不承认,他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有和陈碧春见面,是因为他害怕和她面对时的那种沉重、压抑的气氛。而那种沉重和压抑却恰恰又是从他的内心深处散发出来的。



在穆家吃过午饭后,张任鑫和穆家夫妇又商议了一会初五上班的日常事务。自从云虹出事之后,李氏和女儿一直静养在家,配酒程序上的许多事情都有穆家夫妇照料。如今张任奇回来了,张任鑫想让哥哥留在酒厂助自己一臂之力。但张任奇却说进酒厂可以,却不原意坐办公室,要求到车间去。于是张任鑫便想着让哥哥留在配料工序上,跟着穆氏夫妇,即填了李氏的缺,又可以学得一技之长,张任奇欣然接受。而穆家夫妇见张任奇虽是老板的哥哥,但性情和顺、平易近人,心中顿生好感。大家正聊着,却见穆家本族一个酵母的子的年轻人拎着六七条活蹦乱跳的鱼走进原来,穆念梅和穆念华都亲热地叫他“德子哥”。穆德子见有许多客人,便不好意思地说道:“本想赶在午饭前把鱼送回来,谁知我们船靠近岸后,河街有几家饭馆相中了俺们的鱼,卖过之后,回来就晚了,因此现在才给叔和婶送过来”。李小女笑道:“难得大侄子想着俺们,只是这新年佳节的,你们还操劳着出船打鱼,也怪不容易的”,接着又对丈夫说道:“你去拿几瓶酒让德子带回去给大哥喝吧”。谁知穆念华不等父母说,早就转身到内室拿了几瓶丹江大曲出来,塞到穆德子的怀里。穆德子不好意思地推辞道:“这是好酒,让我们喝太浪费了”。张任鑫在一边听了,笑道:“如果你们喜欢喝我们酒厂的酒,尽管来穆师傅家里拿吧,喝酒是不分高低贵贱的”。穆念梅也打趣道:“德子哥,我们老板都发话了,以后你和大伯喝的酒都由我们老板免费提供”,说得众人一笑。
穆德子揣着酒准备离开,穆念梅问道:“德子哥,明天还出船吗?”穆德子点点头说:“是的,下寺的几家酒馆捎信让明天晌午送船鱼过去。张任鑫心中一动,他想起六年前赵半仙说起寄居在下寺的事情。那个仲秋的下午,一段偶然的邂逅和同行改变了他的整个生命历程。他到上海稳住脚以后,也曾遇见几个仙姿风骨的相士,他们的话竟然和赵半仙同出一辙。因此他一直在和自己的命运抗争。赵半仙又预言他的创业基地在李官桥,现在看来确实如此。如果抗争不过阎王爷,那么在他短促的生命中,为他的亲人、朋友们留下一点财富的痕迹,他也就死而无憾了。
张任鑫正想着,却听到穆念梅对他说道:“老板,咱们明天还有一天假期,你就带我们去下寺烧烧香,拜拜佛,保佑我们酒厂今年的生意更加兴隆、昌盛!”众人听了都笑道:“恐怕你想玩才是真的,什么烧香拜佛倒是其次吧”。不料张任鑫却点头道:“好,我们明天就去下寺转悠转悠吧”。
众人离开穆家巷,除不张任鑫只身前往学校外,大家都到荔场乔家去了。黄小婷向乔家人介绍张任奇和黄廉声后,又笑道:“让抚昔姐再给你们重新介绍一下我大哥吧”。乔云飞不解地问道:“这是为何?难道你和段小姐介绍的不同吗?”
倒是乔治中看出端倪,由衷地对段抚昔说道:“恭贺你,抚昔小姐,日子订下来了吗?”
段抚昔羞涩地点点头,陈梅娇在一旁指着几个人说:“他们四对都订在元宵夜,而且预备在你的‘一支梅’内举行定婚宴呢”。
大家正说着,却见乔云虹从楼上缓缓地走小来,她向大家招招手道:“你们新年好!”众人见乔云虹受此大辱,只是容貌有点清瘦,其言谈举止仍不失端庄、雅致,都不禁暗暗地叹服。乔云虹款款地走到众人中间,和旧朋新友握手拥抱,又笑着说:“任鑫的哥哥和小婷的弟弟我倒是第一次见面。不过,第一眼就可以看出你们彼此是一家人。而张先生和任鑫虽然在形容上不太相似,一个清瘦修长,一个魁梧高大,但你们的眉目间却深刻着几个字:“我们是兄弟”。众人一听都笑起来。乔家的长辈们见乔云虹沉默多日之后终于可以谈笑风生,都在心里暗暗地念佛。渐渐地都退回到各自的房间,把空间和时间都交给年轻人们尽情地玩笑。



魂断丹江河畔

一九八二年,我湖北的二姑奶奶(我爷爷的堂姐)回家探亲,还领着一个高高的、瘦瘦的、浓浓的剑字眉的半大小伙子,他就是我的周帆表叔。我记得那时候刚好是夏天,这正是割草的好季节,村民们都在丹江河畔割草,用牛拉板车整车的往家里拉,然后把青草晒干,为牛准备冬天的饲料。我们家去割草的人特别多,三姑、小姑、小叔、大姐,周帆表叔来了之后,也加入了割草同盟。

    每天,东边的天空刚泛出鱼肚白,每个村庄里都已经传出“嚯嚯”的磨镰刀声,当镰刀磨好后,小伙子们都开始准备架子车,姑娘们准备背笼和篮子,小孩子们则准备牛鞭子,一切准备就绪,割草的队伍便浩浩荡荡地出发了。男人们用牛驾着车,放开喉咙唱着粗狂的歌;姑娘们背着背笼、夸着篮子,在一起说说笑笑的;孩子们则骄傲地挥动着长鞭、呦喝着,赶着羊群、牛群。当队伍来到丹江河畔时,太阳刚跳出水面,正是“半江瑟瑟半江红”的情景,有几只捕鱼的小船在江面上缓缓地散开。河岸上那茂密的鲜嫩的水草还挂着晶莹的露珠,小伙子、姑娘们都开始选择丰美的草地,然后挥动长长的镰刀割起草来,小孩子们则脱了鞋子,淌着露水,把牛群、羊群驱散开去放牧。静寂了一夜的丹东河畔顿时活跃起来!

    中午的时候,大家往往都聚在树阴下吃早晨带来的干粮、打牌、嬉笑,我和几个小孩子喜欢围着周帆表叔,听他讲故事,我记得姑娘们也喜欢围着表叔坐,跟他搭话。当太阳稍稍偏西的时候,大家又各自投入到割草的工作中。天快黑的时候,男子们和姑娘们便分开,各自在丹江河的一角洗洗澡,换上带来的干净衣服,便一个个精神抖擞地带着一天的胜利品满载而归了。

    晚上,等表叔和小叔把堆在院中枣树下的青草钊完,我们就赶紧吃饭,因为吃过饭,我们还要去上幼儿园呢。农村的孩子白天都忙着帮家里干活,上课只有放在晚上。小姑和村里的玉芬姑娘是我们的老师。所谓的上课,其实就是小姑和玉芬领着我们做做游戏、唱唱歌。我记得当时最常做的游戏是“丢手绢”,最喜欢唱的歌是“拾到一分钱”。夏天的夜晚总是很燥热,待到燥热慢慢地消退的时候,我们也该放学了。自从表叔来了之后,我是最大的受益者,因为他总是让我坐拉板车,总是在深夜放学后抱着我回家。

    记得有一天晚上放学后,表叔仍然抱着我回家,小姑跟在后面,年幼的我已经觉查到当时的气氛有点不对劲,因为小姑是一个开朗、活泼、美丽的姑娘,无论什么场合,只要她在场,总是被她搞得很热闹、融洽。而且平时晚上回家,小姑和表叔总是肩并肩,有说有笑的。可那天晚上的气氛很闷,直到快到家的时候,小姑突然开口了,我记得小姑问周帆表叔:“今天吃晚饭时,玉芬让你去她家干啥?”“她让我帮她钊草,别的没啥事”。我的记忆里就留着这么一个镜头及这些话。

    那时候的小孩子们最盼望的是下雨天,因为下雨了,就可以不干活。自从表叔来了之后,我们家就显得特别热闹,因为村里的小伙子、姑娘们都喜欢来找表叔玩。特别是下雨天,小姑和三姑的闺房就变成了年轻人的天地。于是一个下雨天的镜头便深刻地刻在我的心屏上。我记得我和几个小孩子正站在我家院中的枣树下避雨戏水,却看见周帆表叔从小姑们的屋里出来,径直地走出了院门,也没有打雨伞,我的第六感觉告诉我,表叔要回家了,于是我哭喊着奔出门外追表叔,表叔的脸上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他擦擦眼,便默默地抱起我,继续朝村口走去。这个时候,小姑赶上来,从表叔的怀里抱过我,我忘记他们说些什么话,只记得表叔又跟着小姑回家了。

    那个时候,我真的害怕表叔回湖北的家,他走到哪里,我总是要做他的小尾巴。可是我的表叔还是回家了,而且我也已经忘记他走时的情景。可能他是趁我睡熟或出去玩的时候,悄悄地走的吧!

    好像是过了两年吧,我的小姑曾经离家出走过一次,听大人们的语气好像小姑去湖北找周帆表叔了。当时我心里特别惋惜,因为我也想小姑带我一块去见见我日思夜想的周帆表叔。但见大人们都不高兴的样子,我也没敢说出我的想法。小姑从湖北回来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没有一点印象。直至多年之后,自己也被感情所烦恼时,才试探地问小姑的那此出走为何无功而返,因为此时的小姑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周帆表叔更早地为人之父。

    小姑说,周帆表叔离去之后,他们便开始暗暗地鸿雁传情,原来在两个月的朝相处中,爱的种子已经在他们年轻的心里萌芽、开花,虽然他们之间也发生过误解和纠葛,但两年的书信往来使他们彼此更坚定、信任,他们期待着结果的这一天。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他们向家长们坦言相告,他们彼此非他不嫁、非她不娶,于是两家像炸开的油锅,都特别的反对。我们家反对的理由是距离太远,舍不得小姑嫁到那边。表叔们家反对的理由则是他们目前已经有了一个合适人选,那个姑娘的哥哥是大表叔工厂里的厂长,他们正想攀这门高亲呢。就这样,周帆表叔和小姑都被两家严密地监禁起来,不能通信,不能互表心迹。漫长的半年过去了,小姑装作驯服了,奶奶同意让她去赶一个市集,并顺便卖一篮鸡蛋,就是这一篮鸡蛋,小姑得到了五元钱,买了车票,路上不吃不喝,颠簸了一天一夜,终于找到了二姑奶奶家。当她一眼看到分别两三年的爱人时,饥饿、疲倦、委屈一起向她袭来,来不及说一句话就昏过去了。醒过来时,她看到的是一双哀怨、心疼、惊喜又无可耐何的眼神,“你怎么一个人来了,他呢,他让你来这里吗?”“谁呀,我来找你还需要谁陪我来吗,哦,你是说你舅舅吗,唉呀,我可是一个人偷偷地跑出来的,用卖鸡蛋的钱买的票。”他隐隐感觉到他被骗了,被他的大表哥骗了,也就是她的大哥,三个月前,他接到大表哥的信,说她已经结婚了,还请他去家里玩呢,接到信后,他怎么也不相信她会结婚,这肯定是两家人设的一个计,想拆散他们。他准备去舅舅家一趟,看个究竟,可是他临行前,又退缩了,万一她真的结婚了,他怎么能面对这件事情呢,那几个月,他几乎每天写一封信,可是那些信都如石沉大海,没有接到她的一封回信,难道她真的被逼嫁人了吗?如果不是真的,大表哥怎么敢邀请他去呢,这不就是想让他去看看事实,让他死心吗,这种想法像毒蛇一样吞噬着他的心。他每天都喝得烂醉如泥,这个时候,那位厂长的妹妹接近了他,用女人特有的包容和温柔抚摸着他的伤口,在家人的一再催逼下,他迷迷糊糊地结了婚。现在,他可怎么把这些告诉眼前这位千里迢迢来找他的心爱之人呢,她感觉到了他的痛苦,正想问的时候,门被推开了,进来一个年轻的新媳妇,因为她还穿着红装呢。新媳妇笑吟吟地望着她说:“表妹,我听周帆说过你,我是你嫂子,你身体虚,慢慢地在这里静养哦。”这些话如同青天霹雳,把她霹得昏厥过去。

    当她拿着卖鸡蛋的钱买车票的时候,她的心兴奋得快要从胸膛中跳出来,她好像看到幸福已经在前面向她招手呢,没想到幸福现在对于她来说,已经一去千里,今生今世,她无论如何再也把握不住它了。她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她恨不起大哥,更恨不起他,她感觉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他陪着她坐回去的车,他的手一直紧紧地抓着她,他知道一松手,他就会永远失去她。她不看他的眼神,她一直望着窗外,那些匆匆地、在她眼前一晃而过的树木、房屋,她感觉人的生命也正如此,幸福的时刻总是很短暂,那么生命在失去了幸福的颜色之后,存在着还有什么意义呢?下车了,她到家了,他该返回车里,从此之后,他们就会像两道平行的轨道,永远不可能再交替在一起。她真的希望他能够幸福的生活,因此她发自肺腑地向他道一声保重,就坚毅地转过身,就在她要向前迈步的一瞬间,他扑通一声跪在她的身后:“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也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不要回去了,我也不想回去了,我们走吧”。虽然他坚持要送她走之前,他的妻子再三地强调肚子里的孩子,可是他感觉无论如何也不能舍弃她,舍弃他生命中最爱的姑娘。

    她泪流满面,她艰难地克制着哽咽声,她不能回头,也不能说一句话,因为只要她一回头,她就会不顾一切地投入他的怀抱,只要她说一句话,她就会控制不了心中的悲切,而放声大哭,而不能再前进一步。她捂着耳朵向前发疯地跑去,留下身后那一声声悲切的呼唤声。不管岁月有多久,她都不能忘记他在她的身后,留下那一声声绝望的、悲凉的呼唤声。

    一心想为至爱殉情的小姑,终究还是没有死,因为她遇到了一位天生的绅士,他像对待女儿、公主、娇嫩的花朵一样小心地呵护着小姑,给小姑充分的时间和空间,让她把一个纯情的姑娘的初恋小心翼翼地找一个相当大的空间珍藏起来,闲暇的时候,可以细细地品味,如果想找人倾诉,那么他是最安静的听众。为了安慰小姑,他还曾经陪着小姑一道去看望周帆表叔。看起来,两个相爱的人,虽然分离了,但他们都找到了幸福的归宿。

    周帆表叔第二次来我们家时,我已经上了中学。记得那天下午,刚好是星期日下午,我要急着赶到学校去,只和表叔说了几句话,就走了。当时感觉到表叔有点清瘦,脸色也不好,没有以前那样俊朗、结实。我不知道表叔和小姑是否见了面,我想,表叔来我家当然是为了和小姑见面吧,何况我那温厚的姑夫是那样体谅小姑的心情,一定不会介意的。不过小姑没有向我提过他们的这次会面,也是最后一次见面。

    两年后,周帆表叔去逝了,死时仅有三十二岁,医生诊断是长期的郁闷成疾、不治而亡。我想表叔最后一次来我家,可能是来向这里他所爱恋的一切告别吧!表叔临死时,要求把骨灰运回来,撒在丹江里,但现实是不能允许他的遗愿实现的。最终,姑奶奶带回表叔坟头的一把黄土,而且很善解人意的把土交给了悲痛欲绝的小姑。小姑说,她把土撒在丹江河里,她希望有一天,她死了,即使世俗不允许她和表叔合葬,也希望有人能把她坟头的一把黄土撒在丹江河里。
发表于 2008-7-25 11:33:51 | 显示全部楼层
郁闷,正看上劲那,就没了.
发表于 2008-7-25 11:36:20 | 显示全部楼层
怎么又到这里了
发表于 2008-7-25 12:21:19 | 显示全部楼层
继续呀!心情文化-转来丹江冰的著作:丹 江 遗 梦(1) 心情文化-转来丹江冰的著作:丹 江 遗 梦(2)
 楼主| 发表于 2008-7-26 17:31:31 | 显示全部楼层

人家没有继续,我也没办法

人家没有继续,我也没办法。
看来,朋友们喜欢看这个老家的过去的历史,不妨问问大人,自己也提供点,大家欣赏?
 楼主| 发表于 2008-7-26 18:00:39 | 显示全部楼层

丹江冰的答复

[ID:danjiangbing@sohu] [传小纸条] [送礼物][回复] [编辑] [投诉] 134楼近段时间太忙,好久没有更新了,不过我会完成我的小说的,希望各位朋友能够坚持下去.




丹江冰 发表于 2008-02-01 20:37:32
发表于 2008-7-29 16:30:31 | 显示全部楼层
继续的等待!
发表于 2008-8-24 14:59:10 | 显示全部楼层
这么的长,坐下来慢慢的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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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8-25 19:36:01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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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8-28 21:26:33 | 显示全部楼层

回复 33楼 俺是柴湖人 的帖子

谢谢你告诉我这件事,这样的情况我也遇到过。我是东坪村的(现在叫红英村),和你一样无奈。
其他的话就不说了吧。
 楼主| 发表于 2008-12-12 19:32:57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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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 江 遗 梦(23)

下午快五点时,张任鑫和陈碧春才一块来到乔家,陈梅娇和段抚昔、黄小婷们见陈碧春的脸上荡着羞涩的红晕,知道俩人之间已经冰释前嫌。张任鑫见乔云虹也好了许多,本想说几句劝慰的话,却又不知从何开口。乔云虹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知道他想说什么,便微笑着朝他点点头,意思是让他尽管放心,她已经没事了。张任鑫的心中更加明朗起来。
乔志中笑道:“难得今天人齐全,就由我做东,请大家到‘一枝梅’内狂欢一夜,明天再去下寺游玩,如何?”
穆念梅笑道:“吃、喝、住免费,我们有啥不愿意的,只是太麻烦您了,乔老板”。
阿龙也笑道:“今后想到‘一枝梅’内玩耍,只需跟着梅娇小姐就可以了,她可是未来的老板娘呀”。
众人听了此话,都瞧着陈梅娇笑。陈梅娇粉脸一红,心中却像针扎似的痛,不知为什么,当有人把她和乔志中相提并论时,她就会感到心痛。张任鑫见陈梅娇脸色变寒,忙瞅了阿龙一眼,阿龙便不敢再吱声了,倒是乔志中听了此话很受用,热情地招呼大家一块前往“一支梅”。陈梅娇本不想随同,但她怕扫了大家的兴,因此只得闷闷地一同前往。
晚上席间,陈梅娇一改白天的沉闷、寡言,她妙语连珠、左右逢源,和在座的每个人碰杯喝酒,并顾忌到每个人的感受,她的热情感染了每一个人。陈碧春感叹地对张任鑫说道:“梅娇的性格太活泼了,如果每个人都像她那么豁达、热情,这世间真的没有忧愁、烦恼了。张任鑫趁机说道:“是的,梅娇的心胸确实胜过男儿,你以后也要向她学习,我才放心”。
陈碧春微微一笑,不作声。坐在张任鑫右侧的乔云虹听了俩人的对话,不以为然地说道:“一个人表面的快乐有时候并不是真的发自内心,如果她真的可以利用表面的快乐带动、感染原本并不快乐的内心,那么这个人是真豁达。如果她所有的快乐只是强颜作欢,掩饰自己悲苦的内心,那么这个人既是坚强的,又是脆弱的。”
陈碧春会意地说道:“乔小姐的话我明白,你是说坚强的外表,脆弱的心灵吗?”乔云虹点点头。
张任鑫却默不作声地喝着酒,乔云虹见状,低声地对张任鑫说道:“任鑫,你能看见梅娇眼底的落寞和感伤吗?”
张任鑫惊讶于乔云虹入木三分的洞查力,嘴上却轻声地说道:“我一向不太懂女孩子的”。说此话时,张任鑫的心却有点痛楚,他不知道是为陈梅娇痛楚,还是为自己。
众人玩到深夜子时,除了陈梅娇坚持回家外,别的都在“一支梅”内歇息,以方便明天的下寺之游。乔志中刚扶着陈梅娇走出“一支梅”,陈梅娇就挣脱乔志中的搀扶,一个人狂奔起来。吓得乔志中在身后一个劲地喊:“梅娇,你慢点儿,别摔跤了”。陈梅娇边跑边说:“我在学校时是长跑运动员呢”。她一口气跑到西大门口,才停下来,乔志中赶上来,喘着粗气问道:“因为不开心才跑的吗”?
陈梅娇扭头朝前走道:“神经,今天晚上我很开心,你不要瞎揣摩,快送我回家吧,一会儿城门关闭,你就回不了‘一支梅’了”。
“我可以回荔场睡的”,乔志中说道。
陈梅娇慎怪道:“把那么多亲友故交都抛在‘一支梅’内,你跑到一边享清闲,这从何说起呢?”。
乔志中紧走一步,拉住陈梅娇的手说:“你才是我的中心,别的都不重要”。陈梅娇想挣脱出手来,无奈乔志中紧紧地握着,又说道:“梅娇,我只想拉着你的手陪你走完回家的这段路程,你都不愿意吗?”陈梅娇闭上眼睛,在心中暗暗地一叹,任由乔志中拉着她的手。
第二天早晨,众人在“一支梅”内吃过早饭,都催促乔志中给陈梅娇打电话,谁知陈家人却说陈梅娇早就出了门。于是大家一起来到码头边,却不见陈梅娇的影子,昨天联络好去下寺的大客船已停泊在码头边。
正当大家翘首企盼时,却见一个穿着红色羽绒长袄、披散着瀑布式长发的少女从船舱里走了出来,对着岸上的众人笑道:“各位,我恭候多时了,请上船吧”。众人一看,都笑道:“梅娇,我们正等你呢,你却和我们玩捉迷藏呀”。
乔志中尤为高兴,他看到今天陈梅娇的穿着和他第一次见到时的一样,显得那样红艳、瑰丽!不在于情种贾宝玉叹道:“只有女儿家才配穿红颜色呢”。此时陈梅娇的脸在湿润的晨曦中泛着青春的光彩。微冷的江风吹拂着她的长发,娇艳得就像一枝迎着朝阳初绽的玫瑰。乔志中心中一直惊诧于陈梅娇的美,她的美即不同于大上海女人的艳丽傲慢,也不同于这偏远小城女人的倩秀正统,她的美正是这浩瀚的、清澈的丹江水独育出来的一枝奇葩。容貌无可挑剔,更吸引人的却是从她那双美目里唤发出的朝气、豪气,还有妩媚、热烈及那像云雾一般朦胧的忧伤。这所有的一切都让他心动,着迷。
正当乔志中愣愣地注视着陈梅娇时,乔云虹轻轻地捅了他一下,似笑非笑地说:“小叔,快扶我上船吧,你看他们都上去了”。乔志中忙收回目光,不好意思地向乔云虹伸出手。乔云虹挽着乔志中,悄声地说道:“小叔,即然你真心地爱着梅娇小姐,那就假戏真做,请她做我的小婶吧”。乔志中苦笑着摇摇头。
不到一个小时,船便抵达下寺码头。寺院处在青松苍柏的掩映之中,背后是葱葱郁郁的高山。乔云虹赞叹道:“真是深山藏古寺呀!”
这时,一个小和尚打开寺门,见门口突然涌满了人,忙施礼道:“各位施主好”。于是众人进了寺院,有的求神拜佛,有的抽签、祁祷,有的携手游玩。黄小婷抽了一支签后,见张任鑫站在一边,便笑道:“二哥哥,你也抽一支签吧”。张任鑫正有此意,便接过签筒,摇了几下,只听“唰”的一声,筒中掉下一根竹签来,刚好落在乔云虹的脚边,乔云虹弯腰拾起,几个人凑在一起看,只见上面写道:“二十三签   中”。一位小和尚忙查簿看,只见上面写着“顺阳川内展鸿图,平生遭际实堪伤。二十年来黄梁梦,清明时节祭丹江”。
黄小婷看后疑惑地问道:“这是什么意思呀”。
张任鑫故作轻松地说:“这类鬼神之说,不必当真”。
但乔云虹心中却一沉,她感觉到此签不祥,却不好说什么。这时,陈梅娇和陈碧春携手从偏殿走过来,笑道:“你们抽的什么签,让我们也看看”。张任鑫却偷偷地把签扔到地上,乔云虹眼疾手快,用裙裾笼着签,然后捡起来。张任鑫用复杂的眼神看着乔云虹的一第列动作。陈梅娇则抢过黄小婷的签看完后,对陈碧春说:“我们也抽一支玩玩吧”。说着,便抱着签筒摇,从筒中撺出一支签来,小和尚按照签名查到簿子,只见上面写道:“花容月貌为谁妍,千媚百娇镜中花,堪怜气质如兰桂,香魂一缕上青天”。
乔云虹见了此文更是心中惊异,心想;“今天怎么了,难道撞鬼了,尽抽些下下签”。不料陈梅娇却冷笑一声说:“这签文意思,好像我要死了”。
“胡说什么”,张任鑫责怪道。
陈梅娇转头见张任鑫紧张的表情,心中感觉一阵温暖。陈碧春这时也抽了一支签,众人忙看她的签文,也是几句诗:“堪叹古今情末老,对面无缘手难牵,春恨愁悲空牵挂,雨打芭蕉古寺旁”。黄小婷诧异道:“这意思不是要作尼姑吗”。轻轻的一句话却如一声炸雷响在几个人的心中,黄小婷自知失言,忙转开话题说:“二哥哥说的对,这些都是迷信,不可信的,我们去后面找他们吧”。
“不用找,我们已经来了”,穆念梅笑道。
阿虎却嚷着说:“这寺院怎么冷冷清清的,不像你们说的香火鼎盛的样子呀,而且除了主殿房屋还算齐整,别的院落都很破旧”。穆念华瞪了阿虎一眼道:“今天是初三,哪有人像咱们这样有兴致呀。站在佛堂大殿你还胡说八道,寺院虽然破旧,但是有神仙居住就显灵的”。
段抚昔接着说:“是呀,我也听任家说下寺有许多灵验之处呢。其一,下寺无论来多少人,那一口锅做的饭都够来人吃。其二,下寺的签很灵验”。
此话一出,乔云虹、张任鑫们更是脸色大变。张任鑫对自己的命运已经未卜先知,因此并不在意。可是此时他最在意的两个女子的命运竟与他相似,他简之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不料乔志中、乔云飞和穆氏姐妹们听说抽签灵验,都欣然地抽起签来。最后段抚昔也拉着乔飞虹抽,乔云虹虽然心中敬畏,但她却抵制不了对自己未来命运的渴知,于是也抽了一支。段抚昔接过小和尚递过来的簿子,朗声念道:“有缘千里一线牵,桃红又见一年春。巾帼英雄继大业,只叹冷月照孤房”。乔云虹本不想让段抚昔当众宣念,但又不好阻拦,听了签文之后,细细地咀嚼其中之味,“有缘千里一线牵,桃红又见一年春”,难道意味着自己在刘忠孝毁婚之后还会再遇到一个意中人吗?这个意中人是谁呢?她不禁茫然地抬头扫视在场之人,却发现张任鑫正在关切地望着她,不觉心中一动。但随即想到,张任鑫和陈碧春已私订终身,即使他们俩人结不成百年之好,还有一个陈梅娇呢?虽然现实状况,当时人都看不清楚,或者说他们心中清楚却免不了重重顾忌。但她有一种直感,陈梅娇和张任鑫彼此深深地暗恋,终究会发生一些故事的。而张任鑫对自己却只有感激、敬重之情。
“巾帼英雄继大业,只叹冷月照孤房”,这意思好像很明了,但又有点不解,“继大业“如果是指继承乔家的事业,这是理所当然的,父亲这一支就剩下她这个独生女儿,父业女继,又何必特别指出呢?特别是最后一句,“只叹冷月照孤房”,这不是明示她的婚姻生活将会孤独、凄凉吗?
突然她想起了张任鑫的签文:“二十年来黄梁梦,清明时节祭丹江”、如果把自己和他的签文联系起来看,那么一切疑问都好像迎刃而解、水落石出了。还有陈碧春、陈梅娇的签文,她们和自己的悲剧都好像源自张任鑫的不幸——可能会英年早逝。想到此,乔云虹简之有点把持不住,身子一晃,早就注意到乔云虹神色不对的张任鑫忙扶住了她,并柔声地问道:“小姐,你怎么了?”乔云虹虚弱地摇摇头,张任鑫又低声地说了一句,既像是对乔云虹,也像是对自己说道:“不要信以为真,命运掌握在我们自己手中,只要努力过,开心过,生命中无甚缺撼,别的还有什么关系呢?”乔云虹朝张任鑫会心地点点头,趁众人不注意,忙调整好自己的心态。而陈碧春和陈梅娇都分别注意到张任鑫和乔云虹的举动,却都装作没有看见。
张任鑫向一旁的小和尚问道:“小师傅,请问越半仙先生住在下寺哪里?”
“出了寺门,向南走五十米左右,就是白云观,白云观的右侧有一片竹林,赵先生就住在里面”。小和尚说道。
张任鑫谢过和尚,便思忖着要去白云观。乔云虹问道:“任鑫,那位赵先生是你的故交吗?”
张任鑫点头道:“算是吧”。这时,黄小婷笑着跑过来问道:“乔小姐,二哥,我们想去厨房看看那口神奇的大锅,你们去吗?”
“我想去白云观一趟,你们看过之后到那里找我吧”,张任鑫说道。
乔云虹轻轻地问道:“我能和你一起去吗?”
张任鑫点头道:“好的,我们走吧”。
黄小婷望着张、乔的背影,转身赶上已出后门的陈碧春和陈梅娇问道:“你们俩刚才也在正殿,知不知道我二哥和乔云虹去白云观干吗呢?”
陈梅娇冷笑道:“可能去拜访什么旧交故友吧“。黄小婷更加疑惑,反问道:“旧交故友?我二哥哪有什么朋友居住在这里呀”。
陈碧春笑道:“可能他想带乔小姐散散心,总之各玩各的,只要开心就好。”
陈梅娇见陈碧春并不把张任鑫和乔云虹的单独行动放在心上,不禁在心中想道:“压抑自己的情感,都是因为害怕伤害你,而你却好,这样大方!将来有一天,夺你所爱的恐怕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如果真是那样的结局,那么我的牺牲又有何意?”
张任鑫和乔云虹大约走了五十米,果真看到一座门巷陈旧、墙垣剥落的院落,这儿正是白云观。白云观看起来虽然破破冷清,但后院和侧面的竹林却呈一派苍翠之色。张、乔二人正站在道观外观赏,却听到一陈隐隐约约的琴声,乔云虹以为是风声,忙屏声倾听,张任鑫肯定地说:“这一定是赵先生弹的琴,我们走进竹林,顺着琴声肯定可以找到赵先生”。乔云虹一边走一边细听,感觉琴声如山泉之水,古朴清澈、苍劲圆润,不觉叹道:“这琴声大有遗老之风,很典雅。在此之前,我听到的最美妙的弹奏之声出自梅娇小姐之手,绝美的琴声恰配绝色的佳人,不知这位先生是何仙姿风貌呢?”
张任鑫听乔云虹赞美陈梅娇的琴技和美貌,竟如喝了一坛陈年老酒一样沉醉,先前在寺院中的不快一扫而光。俩人在竹林中沿着一条小径穿梭,琴声越来越近越清晰,终于看到五间竹木小屋坐落在一片低矮的竹丛中,三间正房坐北向南,很是朝阳,另有两间偏房。琴声正是从此所房中传出。俩人来到门前,只见一扇竹子编织的窗子敞开着,一个身着灰白色棉袍的五十多岁的人正坐在窗前弹琴。此人非道非士,看起来精神矍铄、神采奕奕。乔云虹低叹道:“真是神仙般的境地,神仙般的人物,仙东一样的琴声!”。
 楼主| 发表于 2008-12-12 19:35:59 | 显示全部楼层
丹 江 遗 梦(24)

这时,琴声嘎然而止,赵半仙已站起身,来到门口向张任鑫拱手道:“小兄弟,你终于来了”。张任鑫微笑道:“先生和我七年未见,今日一见就可以一眼认出,多谢还记得我呀”。
赵半仙也笑道:“虽然小兄弟形容有所改变,然而你的神色却一如当年,只不过小兄弟现在正处在事业的顶峰时期,气色要比当年改善了许多。”接着赵半仙请两位进屋喝茶,并唤来一个十几岁的小童沏茶上来。
乔云虹由衷地说道;“先生的琴声如行云流水,酣畅典雅,真真是应了那句诗“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赵半仙微笑道:“姑娘过奖了,听其口音,你不是本地人吧”。
“她是乔会长的侄女,从上海来的”,张任鑫介绍道。
赵半仙“哦”了一声,说道:“原来是乔会长家的千金,失敬。不过,看其姑娘右额上日角宫低陷,想必是早年丧父吧”。乔云虹有点惊疑地点头,心想:“这个赵先生还真是会看面相”。忽然她想到刚才的签文,心中虽然已经明白几份,但想得到证实,于是先把张任鑫的签文递过去说:“听先生之意,感觉甚是精通八卦之术,可否帮我解此签文”。
张任鑫想阻挡已来不及,赵半仙接过签簿一看,不觉微叹一声说:“这支签是小兄弟的吧”。乔云虹惊疑地问道:“赵先生怎知是任鑫的?”
赵半仙苦笑道:“因为早在七年前,签文上的话我已对小兄弟说过”。
“是吗?原来你早就知道自己的命运?“乔云虹盯着张任鑫问道。
张任鑫只得点头说道:“是的,七年前我偶遇赵先生,他预测到我活不过二十五岁,因此我才弃学离家,流浪到上海。”一切虽然都在意料之中,但乔云虹还是再次爱到重创,她悲叹道:“原来她们的不幸和我的孤独都真正地源自你的的不幸,难道这就是命吗?”
“命是可以改变的,其实乔小姐就是小兄弟生命中的贵人,你们俩人是很有缘源的”。赵半仙说到这里,却停顿住。乔云虹知道他是怕自己多心,便说道:“先生有话,不妨直言,我们可以承受的”。
赵半仙方缓缓地说道:“恕我浅见,小兄弟之所以会有性命之忧,一是因为家宅风水所致,二是因为女色过重。家宅的阴气亡灵早年被其家人超度驱散过,已有缓和之像。而女色过重,是因为你太重情重义,在你的一生中将会有三个女人和你纠缠不清,而你举棋不定,优柔寡断,将为她们耗尽心血,从而也会误了她们的终身。”
乔云虹听到这里,心中暗服,忙问道:“那么他该何去何从?”
赵半仙微笑着注视着乔云虹说道:“其实乔小姐心中已知答案,刚才我已说过,你是他生命中的贵人,只有你们俩人两情相悦,集结俩人力量,同心协力,很有可能就会避免所有的不幸发生”。乔云虹听到这里,虽然满脸红晕,心里却像抓住了一棵救命草似的。但张任鑫却没想到赵半仙竟然把他和乔云虹扯到一块,一时反应不过来,但他却记得赵半仙说,如果和乔云虹相结合,有可能使另外爱他的两个女人免于不幸,那么他和乔云虹不做夫妻,结局又是什么呢?
张任鑫有点迟钝地向赵半仙问这个问题,赵半仙叹道:“那只有一个结果,你们四人共遭不幸,因为你的不幸是她们不幸的根源”。
乔云虹见张任鑫额头上冒着冷汗,忙用手握住其手说:“不要怕,有我在你身边呢,记住,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事情,我们俩人都要共同面对,共同去克服,除非你嫌弃我”。
赵半仙见此情景,起身道:“我再为二人弹奏一曲吧”。说着,便在刚才弹奏的案边端坐下,只见他调好弦,两手从容抬起,轻重疾徐、卷舒自若,一首古诗词的曲子流畅而出。一曲即终,只见陈梅娇拍着手从竹林中闪到院中,其后跟着众人。陈梅娇径直走到窗前,含笑说道:“先生好技艺,这首《明月几时有》,缓者舒然轻柔,如雌雄雍雍相鸣;急者苍劲短促,如崩崖裂石,高山流泉;琴音纯古淡泊,其喜怒哀乐动人之深,感人之真,只不过……”。
赵半仙见窗前婷婷玉立的这位姑娘虽然年纪稍轻,但口齿伶俐、思维敏捷,更重要的是要析精辟、内行,真是琴中知音。又听她最后一句话转折嘎止,便笑道:“知音难觅,难得今天遇到这么多知音,请小姐把话说完”。
陈梅娇沉呤道:“苏东坡的这首词曲,虽是抒发仲秋之夜月圆人缺时的离仇别恨,但诗人豪放的性格和浪漫的气质淡化了感伤的情调,使人并不感觉到沉重和压抑,相反却引人进入了一个超凡脱俗、琼楼玉宇的美丽境界。而先生的琴声虽然也很豪气,苍劲,但却带着沉重的感伤、无耐,不知为何?”
赵半仙再次惊诧于眼前这位少女敏锐的洞察力,他原本心中感叹造物弄人,自古以来英雄、美女都好像磨难重重,因此在弹奏之间情不自禁表露出了心中的无耐和感伤,没想到被这位少女一语道破。便起身笑道:“请小姐和众位朋友进寒舍详谈”。
张任鑫和乔云虹早就站起来迎接众人,赵半仙赞赏地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原来你们是同道而来,怪不得性情和气质都极为相似”。
三间相通的木屋瞬间坐满了人,赵半仙显得很高兴,他看到刚才和他谈琴的女孩正站在窗前的案边仔细地观赏他的那把琴,便走过去笑道:“小姐看我这把琴如何呢?”
陈碧春赞叹道:“此琴应是枯桐所制,龙池雁足高低相宜,在当今实在是难得的稀罕之物,怪不得琴质那么纯净”。
赵半仙心中越发叹服,由衷地说道:“小姐不但知琴音,还懂琴质,想必也是琴中之师,可否弹奏一曲,让我们一饱耳福呢?”
旁边的乔志中笑道:“先生好眼力,我们这位陈小姐和你相比,简之是伯仲之间,不相上下。陈梅娇不理睬乔志中的赞美,只见其神态专注,纤手熟练地在琴弦上滑动,李清照的《月满西楼》倾泻而出,清淡、幽雅、感伤的调子就像初上树梢的月光一样瞬间洒满了整片竹林。赵半仙一边听一边点头,却在心中叹道:“这位陈小姐真是个奇女子,只是琴韵表露的是人心的自然之音,而这女孩子的琴声中君弦太高,显示出她性子刚烈,刚烈者不能持久矣!”
赵半仙正想着,陈梅娇已弹奏完毕,众人喝彩鼓掌,陈梅娇却淡淡地说道:“古人说‘若要抚琴,必要择静室,奇斋,或林石之间,山巅、水崖之上,而且还要焚香沐浴、衣冠整齐方才能从容弹奏’。而赵先生这里环境优雅,正值林石之间,只是我们虽不是远道而来,却也是行色匆匆,因此难免心态有点急躁,这正是弹琴大忌”。
赵半仙点头笑道:“陈小姐也不必过谦,你一挥而就的琴技实在令在下钦佩,只是琴棋书画这些高雅的东西只可用来陶治情操、修心养性方好,如果为它们太费神,伤了身体反而不好”。
陈梅娇听了此话,心想:“我年少时虽和这位赵先生见过几面,但我家和他并无往来,他为何说出这么体贴的话来”。口中却说:“赵先生教诲的是,梅娇在此谢过”。
赵半仙此时才知面前这位陈氏名梅娇的姑娘正是陈重华的二小姐,真是纠缠不清的恩怨呀!赵半仙心中正想着,又见两个姑娘携手站在竹门外,只听那个圆脸、短发,长得很秀气的女孩指着四周的竹林说:“这里竹径通幽,万籁俱寂,每天的晨钟暮鼓在山间、林间回荡;所有街市的喧闹,纷扰自动远离,真是居住的好处所呀!”
另外一个长辫子女孩,接口说道:“说的也是,你看这里的小鸟都显得特别悠闲,鸣叫声也比别处的婉转呢,不过长期居住在这里,也挺不方便的,我可受不了”。
那短发女孩又说道:“心静自然凉!”
赵半仙忍不住走出去说道:“姑娘正值花瓣年华的年龄,应该卷恋红尘繁花才是,为何会产生居住在这僻幽、荒凉之地呢?万万不能有此念想呀!”
陈碧春惊奇地望着赵半仙,原本她心中真的喜爱这个地方,因此情不自禁地说出前番话来,谁想赵半仙竟然表现得这样激烈,于是脱口说道:“那先生为何不卷恋红尘,而安住此处呢?”
段抚昔忙圆场道:“你如何和赵先生比呢,赵先生本身就是置身世外的隐士,而你是闺中小姐,难道你想做尼姑对着清风修竹一辈子吗?”
赵半仙听到“尼姑”二字,脸色一变,他心中有种强烈的感觉:“那就是面对着眼前的这几个鲆活的年轻人,他明明知道横在他们前面的哪条路将会是绝壁深渊,哪条路将会是平坦大道,他本想引导他们前往平坦大道,却被一种不可逆转的力量阻挠着,使他感觉力不从心”。
段抚昔也自知失言,忙拉陈碧春回屋。这时,张任奇说道:“赵先生的处所本是幽静之地,我们在此打扰太久也不好,还不如到下寺附近找个旅馆歇息歇息吧”。此话正合阿龙、阿虎和穆家姐妹的心意,他们没有感觉这里有什么好。张任鑫抬起手腕一看,时针已指在十一点,便接口说:“时间过得挺快的,确实该离开了”。
乔云虹径直走到赵半仙面前,说道:“多谢赵先生指点迷浸,云虹心中十分感谢”。众人除了张任鑫,都不解乔云虹所说何事,只见赵半仙会意地点点头说;“乔小姐需要的只是坚强和耐心”。然后又向大家拱手道:“在下就不挽留各位朋友了,后会有期”。
陈梅娇恋恋不舍地最后望了一眼古琴,脱口呤道:“四美具,二难并”。
乔志中附合道:“是呀,王勃所谓的良辰、美景、赏心、乐事四美在这里都具备”。
黄小婷接着笑道:“只是赵先生符合热情、高雅的主人这一难,而我们这些人却配不上‘高贵’的客人之称呀”。
赵半仙微笑着说:“众位小友过谦了,如果你们不嫌弃我这样的老头,欢迎随时光临寒舍”。
众人走出竹屋,忽然赵半仙喊住了最后跨出门槛的黄廉声道:“这位小兄弟,请留步”。
黄廉声转过身去,问道:“先生有何吩咐?”
赵半仙仔细地端详了一番,说道:“小兄弟很像一位故人,敢问令尊可是黄丛书区长?”
黄廉声默然点头道:“正是家父,不过他已经亡故”。
赵半仙点头叹道:“我知道黄区长身遭不测的事情。不过你和令尊相比,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今后国家和人民的命运将由像你这样的千千万万个新青年来改变和承担”。
黄廉声心想,这个赵半仙也真够神的,竟然可以一语道破他心中的抱负。他向赵半仙拱手道:“先生,后会有期”。
众人离开白云观,来到下寺西侧一家处在松柏掩映之中的族馆吃午饭。吃过午饭,大家喝了一会儿茶。穆念梅见议大家去爬山。除了乔云虹、陈碧春称身体不舒服不去外,别的人都欣然前往。张任鑫见乔、陈两位不去,一是想留下来照顾她们,二是也想静下心来,整理一下思绪。于是也就推辞不去。三人留在旅馆里,开了三间单房休息。
乔云虹愣愣地坐在床沿上,心里不知是悲还是喜,她悲张任鑫的命运,喜的是自己的命运竟然可以和自己一直暗暗喜欢的人的命运紧紧地联系在一起。想到此不禁愁肠百结、悲喜交加。正在这时,一阵轻轻的敲门声打断了乔云虹纷乱的思绪。她知道门外站着的是张任鑫,便无力地叹口气道:“请进”。
张任鑫走进来,见乔云虹正专注地看着他,目光分不清是喜还是忧,便关切地问道:“小姐,身体好一点了吗?”
“其实我早已不是你的小姐,和他们一样叫我云虹吧”。乔云虹垂下眼睑说道。
张任鑫“嗯”了一声,转身倒了一杯开水放在床头的桌上,说道:“我以后会喊你云虹的,你休息一会吧,我先出去了”。
“任鑫,你是想去看碧春吗?”乔云虹喊住张任鑫问道。接着,她不等张任鑫回答,又喃喃地说道:“你不是很信那位赵先生的话吗?难道你不明白,你无论是和碧春还是和梅娇在一起,都会给她们,还有你自己带来不幸的。因此,从现在开始,你还是远离她们吧”。
张任鑫苦笑着说道:“你怎么把梅娇也扯在里面呢,她有自己的心上人的”。
“你认为她的心上人是我小叔吗?”乔云虹反问道。
张任鑫摇摇头道:“是谁并不重要,反正不是我就可以”。
乔云虹缓缓地站起身,拉张任鑫坐在床前的一张木椅上,然后盯着张任鑫的眼睛说:“我知道她爱你,至于你是否爱她,你心中最清楚。你极力地否认你是她的心上人,是因为你不想让她卷入这个漩涡,你不想让她受伤害,是吗?”
张任鑫再次摇摇头说:“真的不是我,她的心上人是重庆的,只是他们分手了”。张任鑫的潜意识里的确幻想过自己就是陈梅娇的心上人,因为他忘不了那天深夜从埠口回到李官桥,他在陈梅娇的房间里感受到的温暖及陈梅娇那双美丽的大眼睛里所包含的哀伤。还有前些天在梅岭和陈梅娇的不期而遇,及她情不自禁表现出来的依恋。每当夜深人静时,当张任鑫想起这些细节时,他会感觉一边甜蜜的颤栗。可是自从在白云观,赵半仙明确地告诉他,将会有三个女人和他纠缠不清,并且和他纠缠不清的女人都会有一个悲惨的下场时,他真的希望自己对陈梅娇的一些感觉只是错觉而已。可是此时此刻,他心中的秘密却被乔云虹冷不防地揪了出来,他顿时感觉一阵空洞和茫然。他乖乖地在椅子上坐下来,乔云虹见状,满含歉意地说道:“任鑫,对不起”。
张任鑫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和乔云虹面对面地坐着谈话,他好像感觉到乔云虹的呼吸扑到他的脸上,有一种暖暖的感觉:“难道自己的短暂的生命真的要和眼前的这个女人联结在一起吗?不,不,她受的伤害已经够多了,自己究竟能给予她什么呢?真爱不能,长相厮守也不能,而赵先生为什么要那样说呢”。
张任鑫突地站起身来,他想逃走,但乔云虹却抓住他的胳膊,既心疼又真诚地说道:“我知道你心中在想什么,我知道你不爱我,我也从来没有期望你会爱上我。可是摆在你面前的有两条路,第一条:就是你视赵先生的话为胡言乱语,什么都不要顾忌,爱你想爱的人,过你想过的生活。第二条:就是你相信预言,既然相信,你就要听赵先生的忠告,避免更多的伤害。你不必感觉对我愧疚,其实我的心我一直知道,我内心里一直喜欢着你,如果我受辱、被男友抛弃的前因后果只是拉近你、我之间的距离的必要条件,那么我无冤无悔!”
听到此,张任鑫已经柔肠寸断,他一把搂住泪流满面的乔云虹,这时门开了,两人听到动静,抬头一看,却见陈碧春脸色苍白地站在门口。
发表于 2008-12-12 22:22:45 | 显示全部楼层
分几天才看完。
发表于 2008-12-12 23:48:46 | 显示全部楼层
太长没工夫看不过顶下。
发表于 2008-12-16 23:07:56 | 显示全部楼层
其实我们这一辈人是看不懂的。
 楼主| 发表于 2008-12-28 17:09:33 | 显示全部楼层
丹江冰移到蜡烛人上
给此人发消息[ID:danjiangbing@sohu] [传小纸条] [送礼物][回复] [编辑] [投诉] 155楼我的母亲就是在三官殿上的小学,我经常听到外婆和母亲谈论三官殿。我很惭愧,我写的民俗太少,写的也不细致。我去过你们的那个论坛,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注册不上,不能发言。总之谢谢支持。


【在(ctz4221141)的大作中提到:】

>丫头的东西,我私自转发到我们这个移民的集中安置区的大柴湖镇的朋友们做的网站上,让我们的亲人们看看丫头的记述,也许有益于记住我们的历史。>希望丫头的东西早日完稿,不管有没有我的那个三官殿,丫头都是值得尊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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