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解决。”
陈重华又瞥了一眼楼下那辆豪华、大气的小汽车,便笑道:“还是侄儿了解我的心呀,我一直在琢磨着寻一个台阶释放你段叔叔们。这不,今儿你赶上了,你顺便接他们一块回去吧”。张任鑫一听,心中的吊桶才算落进水里。不过他依然不动声色,他在静听陈重华所谓的台阶是什么?果然,陈重华在办公案上翻了两份文件给张任鑫道:“鑫儿,让他们二人在这两份文件上签名,就可以走了。”说完,又向外喊了一声:“小刘”,一个办事人员赶忙进来问道:“县长,有什么吩咐?”。陈重华已俯在案上写了一张释放令,盖上官印,说道:“小刘,你拿着释放令,开车和这位张先生一块去谢树德团长那里,放段凤轩、段抚摩出狱。另外,记着让他们俩在反共文件上签名。”
张任鑫辞别陈重华,和那个小刘一块驾着车来到南大街和东大街之间的民团司令部。谢成德接过释放令一看,一双狼眼里闪着道道疑惑的黄光,他悄声问小刘道:“这真是陈县长写的释放令吗?”小刘肯定地点点头。谢成德又指着站在不远处,看起来神清气闲的张任鑫道:“这小子是什么来头,陈县长竟为他释放两大共匪嫌疑犯?”小刘也悄声说:“不知道是什么人,只知道他姓张,开着一辆很气派的洋汽车去咱县政府,又和咱陈县长亲热地谈了好长时间呢?最后走的时候,就把汽车留下了,可能送给咱县长啦”。“哦, 这小子是什么来头,竟然这样阔绰”,谢成德嘟囔着。
张任鑫早就听见了他们的谈话,便装作若无其事地踱过来,笑道:“这位是谢团长吧,来,吸根香烟”。谢成德接过香烟一看,是根洋烟,张任鑫把一个精致的小什物举到谢成德嘴前,大拇指一按,立即窜出一股火苗,谢成德感觉很稀奇,点燃香烟后,便问道:“这是什么洋玩物?”张任鑫微笑道:“这是洋火机,如果谢团长有兴趣,就送给您吧!”说着便把那包刚拆的香烟和火机一块塞到谢成德的口袋里。谢成德对眼前这个出手阔绰的年轻人顿生好感,便亲自从前面带路到监狱去。
段凤轩和段抚摩被关在一间五平方米右右的狭窄、阴暗的房间里,张任鑫看到被折磨得伤痕累累、篷头污面的段家父子,心里一阵酸楚。办事员小刘提醒道:“张先生,陈县长可交待了,这两个罪犯必须签署那两份文件,才能释放。”张任鑫点点头道:“我知道,还请谢团长和刘干事回避一下,让我单独和他们谈谈。”张任鑫把门虚掩上,含泪上前,一手扶着段凤轩,一手扶着段抚摩,颤声叫道:“段叔叔,段大哥,我是任鑫呀!你们受苦了,我回来晚了。”段氏父子正猜疑来者何人?没想到是失踪多年的张任鑫,两个人顿时悲喜交加,都紧紧地抱住张任鑫。好久,张任鑫才低声说道:“叔叔,大哥,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快离开吧!”
段凤轩冷笑道:“陈重华能有这么好的心肠,鑫儿,他对你开出什么条件?”
张任鑫从口袋里取出那两份文件道:“他让你们在这份文件上签名”。
段抚摩忙拿过文件一看,一份是《反共宣言》,一份是《反共启示》,便决断地说:“不行,让我们出卖组织,这办不到”。
段凤轩也摇头道:“头可杀,节不可失”。
张任鑫见两人的态度都很坚决,便着急地说道:“我虽然不懂你们的组织,可是我理解你们所坚持的贞节。但是只要信仰在心中永存,又何必再乎这几页纸张呢?它们只是纸而已,你们拒绝签字,那么你们就甘愿不明不白地死在这暗无天日的牢狱中吗?抚昔、青莲姐及未出世的孩子,还有你们所从事的事业,你们都再也没有机会去照顾、去奋斗。这只能使亲者痛、仇者快。这样做于现实有什么积极意义呢?何况你们在这几份纸上签了字,就能否定和抹去你们心中的正义和事业吗?说来说去,签字和不签字都是一种形式,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们还要坚持些什么呢?”
段抚摩想到妻子和未出世的孩子,低下头不作声。段凤轩一方面想到家境凄惨,一方面想到自宋湾暴动失败之后,淅川境内的中共地下党组织都完全被破坏掉。死的死,关押的被关押,跑的跑,失踪的失踪,就像一盘散沙,任鑫说得也不无道理,只要青山常在、溪水常流,就一定可以重新建立党组织,与上边联接上。想到此,段凤轩叹道:“签吧”。
张任鑫搀扶着段凤轩和段抚摩走出民勇团司令部。三人坐进一辆马车内,张任鑫问道:“段叔叔,回汉王坪还是到我家?青莲姐住在我家,抚昔和小婷星期也会一块回来,我看你们还是先到张家庄,养几天身体吧”。
段凤轩点头道:“好,就先到你们家吧,想必你妈和你姑姑们也担了不少忧,去了好让她们都安安心”。于是,三人一导体回到张家庄,王氏、张宣英、张青莲一见,都喜不自胜、泪水涟涟。特别是张青莲见公公和丈夫平安归来,而张任鑫的车却不见了,心下明白,张任鑫是以车换人,心中十分感激。但自家兄弟,一切都在不言中!
张任鑫见家中诸事俱妥,便思忖着要去调查姑父黄丛书的死因及把其骇骨从湖北光化县迁回来。张宣英、王氏都知其心事,便流着泪说:“逝者已矣,生者还要活下来,目前你是张家的顶天柱,不能有丝毫的闪失。只要能把你姑父的遗骨迁回即可,别的都已经不重要了。”张任鑫一一答应,心中却另有主意。
张任鑫直接来到埠口街黄家寨的梁家大院,梁雅芝一见顿时惊喜交加。自然问长问短、嘘寒问暖了一番。张任鑫问其梁德昌和朱炳三,梁雅芝说其都在德昌堂。张任鑫便告别梁雅芝、黄凤巧来到北大街中段的德昌堂。张任鑫闲步走进来,只见梁德昌正在坐诊,并不见朱炳三的身影。张任鑫便悄悄地坐在一边,一直轮到他被诊病的时候,梁德昌疲倦地站起身,端起茶碗喝了口茶,方缓缓坐下,歉意地朝张任鑫笑笑。梁德昌感觉眼前这个年轻人很是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时却想不起来。张任鑫见状,便微笑着说:“梁大夫,我患有暗疾,不便在这里相告,可否到内堂。”梁德昌忽然想起十年前黄丛书来德昌堂的那一幕,好像和这个年轻人有着雷同的地方。不过看其穿着打扮并不像本地人,看其体格健壮、面色红润,不像有病之人,那么请求进入内堂,必定有蹊跷。想到此,梁德昌便微笑着作个手势道:“请”,张任鑫进入内堂,便叫道:“梁伯伯,你还记得我吗?”梁德昌闻听一愣,一边仔细地朝少年的脸上辨认;一边笑道:“我刚刚在外堂就见你面熟,只是想不起来”。猛然间,梁德昌拍头叫道:“对了,你是张团长的二公子,叫张任啥”。
“我叫张任鑫,梁伯伯,六年前,我和兄弟姐妹们还到贵府打扰过几次呢?”张任鑫提醒道。
梁德昌点头微笑道:“是呀,那时候你们还是小孩子,转眼间,一个一个都长成大小伙子、大姑娘啦!不过先前听芝儿和小三说你们兄弟二人先后离家,如今见到你回来,不知他们二人该多高兴呢?”张任鑫笑道:“我刚从府上见过雅芝姐过来”。
“噢,那么你来堂上不只是为了见小三吧,是不是有问题要问我呢?”梁德昌沉吟道。
张任鑫黯然道:“是的,梁伯伯,我来找您,是因为我听说姑父临终前您守候在身旁,您帮助照料姑父,姑父死后,又为他剖尸验体,证明我姑父是被人谋害,您的情义,任鑫铭记在心。但我还想了解一些详细的内情、细节,还望梁伯伯能够以实相告。”
梁德昌沉默许久,方缓缓地把黄丛书隐藏在德昌堂内养病,后来走漏风声,陈光明们派兵严密搜察,梁德昌配合一些地下党员保护黄丛书从水路转移到湖北福民医院,本来黄丛书的病情逐渐好转,却突然瘁死。他心中疑惑,又和几个地下党员商义解剖黄丛书的尸体,结果却发现黄丛书是被人毒害而死的详细情形对张任鑫说了一遍。张任鑫听后,问道:“梁伯伯,我姑父隐藏在德昌堂治病这件事除了您和炳三哥知道外,还有别人知道吗?”梁德昌站起身,指着后窗说道:“当时,你姑父和另外两个同志就被我藏在后面院中的那个大药物仓库里。连我们堂内的伙计都不知道。”
张任鑫默默地点点头,又问道:“走漏风声后,您和我姑父的那两个同事一起转移我姑父到福民医院,这件事情,你还是只告诉了我炳三哥吗?”
“是的,德昌堂一向很忙,我离开时,便暗暗地吩咐炳三照顾德昌堂,怕别人生疑,我还专门叮嘱他怎么样应对呢”,梁德昌答道。
“那么,我姑父的那两个地下党员同事可靠吗?”张任鑫又问道。
梁德昌点头道:“应该可靠,因为丛书受伤后,是他们俩偷偷地送丛书来我这里的,如果他们是奸细,那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张任鑫思忖着,好久才低沉地说道:“梁伯伯,依您之见,害死我姑父的人是谁呢?”
梁德昌突然愤愤不平地说:“除了那些当权的人还能是谁呢?陈重华是幕后主谋,而陈光明和宋星白是其车前卒。你可知道那个陈光明其实就是厚坡的大土匪陈四麦的化名,他以为改姓换名就可以抹去血洗黄家寨的罪恶吗?”
夕阳西沉之时,张任鑫才离开埠口街。他想起昨天和黄小婷的约定,便匆忙坐了一辆马车赶到李官桥中学门口。只见黄小婷、段抚昔、陈碧春正站在校门口东张西望,见张任鑫跳下马车,黄小婷迎上去喊道:“二哥哥,你咋坐马车来了,我还以为你又开着小汽车呢?”
张任鑫低声说道:“以后再说吧”。
段抚昔也跑上来,笑道:“鑫弟,你回来了,长得更高大了,我须仰望你了”。
张任鑫点头道:“抚昔姐,送你一件礼物,放在张家庄,你和婷妹一块回去,就明白是什么啦”。
黄小婷一听,高兴地说:“二哥哥,你的礼物是不是段伯伯和姐夫被释放回来呀”。见张任鑫点头,段抚昔和黄小婷激动地搂抱在一起。这时,一直静立在不远处的陈碧春笑盈盈地望着张任鑫。张任鑫快步走过去,两个人对望了十几秒,都不知从何开口,还是陈碧春垂下秀目,轻声说道:“你回来了”。
张任鑫听着这句朴实、轻柔的问候一如当年那个恬静、温柔的小姑娘,六年的空白距离一下子就拉近了。他不由自主地问道:“碧春,这些年你好吗?”
“任鑫,我们赶快回张家庄吧”,段抚昔叫道。
张任鑫转过身,说道:“抚昔姐,你先回去吧,我和小婷准备明天去光化县办事情”。段抚昔一听,知道是为黄丛书的事情,便说道:“那我和你们一块去吧”。
张任鑫微微地摇摇头道:“不用了,你先回去见段伯伯和大哥吧,给家里人说我们会尽快赶回来,让他们放心”,段抚昔只得先回张家庄。张任鑫又对黄小婷说:“婷妹,你先在学校等我,我先和一块从上海回来的朋友们打个招呼,咱们明天清早启程,好吗?”
黄小婷点头,张任鑫又深深地看了陈碧春一眼,便告辞前往荔场。乔云飞、阿龙、阿虎等人早就望眼欲穿,一见张任鑫来,都高兴地涌上来,嗔怪地说:“大哥,我们还以为你回到家,只顾重温亲情旧友,倒把我们几个兄弟忘了呢?”大家玩笑一番。这时,乔志中、乔云虹和刘忠孝也从外面进来,见到张任鑫,乔志中兴奋地说:“任鑫,这李官桥很不错呀,不过倒是缺少了一个大型的娱乐场所”。乔云虹接着说道:“刚才在路上,小叔还说要建立一个歌舞、电影厅、酒店、咖啡厅连为一体的娱乐城呢?况且我看临近丹江河畔那一条河街确实也很热闹,不过每家的场地都很狭小。倒是离码头一里之距的梅树林风景优美,地势较平坦,如果在梅林附近建一座娱乐城,不是很好吗?夏天可以乘凉驱暑,冬天可以赏梅饮酒”。
张任鑫称赞道:“志中和小姐这个主意很不错,设想也好,不过这俩天我有些私事要处理,不能和你们共同筹划。另外,我想带阿龙、阿虎去一趟湖北办事。”乔云虹笑道:“你只管处理自己的事情吧,我们这些人当中,谁能用得上,你只管开口”。
乔云飞急忙说道:“大哥,你让阿龙、阿虎随你去,为啥不让我去呢?”
张任鑫笑道:“你们一大家人刚来这里,家里事情一定很繁多,因此想让你留下来照顾”。
乔志中冷笑道:“他留下来只能帮倒忙,还不如跟你一块去吧”,大家听了此话都笑起来。于是,张任鑫便和乔云飞、阿龙、阿虎约定明天清晨六点在码头相见。
临走之时,阿龙悄声问道:“大哥,我们明天是否带家伙?”张任鑫点点头,果断地说:“带”。
张任鑫回到学校找黄小婷时已经薄暮冥冥,母校的脉络纹路早已印刻在张任鑫的脑海中,虽然六年未进,依然了如指掌。中间大道两边的梧桐树开满了淡紫色的花,微风一吹,花瓣便簌簌地落下。一眼望去,男生校园里的几棵杏树也正迎着薄冥开满了洁白的小花,而女校里的桃李更是竞相斗艳。由于是星期天,整个校园显得格外寂静。
张任鑫拐进左边的教室宿舍园里,看到黄小婷正站在种满花花草草的第一排最西侧的一间宿舍前向他招手。张任鑫走过来,黄小婷抹着眼睛说:“二哥哥,你可来了,我望得眼睛又酸又疼的,我和碧春早把晚饭准备好啦”。张任鑫听到“碧春”两个字,心猛地颤抖了一下,推开虚掩的门,陈碧春正拿着一本书坐在一张小木桌前,桌上摆放着饭菜,还微微地昌着热气。整个房间布置得简洁明朗,一张单人小木床,床头的案上点燃着五六根红色的蜡烛,床尾靠墙处竖着一个小型立柜式的小书柜,里面整齐地摆放着书籍。后窗台上放着一盆紫色的丁香和一盆翠绿的吊篮。
陈碧春见张任鑫环顾小屋,忙站起身笑道:“宿舍很简陋,你可能感觉有点不习惯”。
张任鑫由衷地叹道:“我走进这小屋,就有一种亲切的感觉,好像又回到了学生年代。也好像此情此景在我的记忆中曾经发生过,只不过今天晚上重温一遍而已。”
黄小婷听了抿嘴笑道:“二哥哥,你一个大男人还这么多愁善感的,这可不是我的房间,这是陈碧春老师的宿舍,你的感慨是不是因人而异呀!”陈碧春瞪了黄小婷一眼,忙拿起一瓶红酒拧盖子,张任鑫伸手道:“让我来吧”。陈碧春把酒递过来。打开瓶盖后,三人方围坐在小桌前,一边喝酒,一边谈论着昔日的老师、同学。不觉夜已很深,张任鑫便到隔壁黄小婷的房间睡觉。黄小婷则和陈碧春同睡床。黄小婷真诚地说:“碧春,你和我二哥哥从小就很合得来,你们俩人的性情脾气又极相投,算得上青梅竹马,我真喜欢你们的关系可以再上一个台阶”。陈碧春慎怒地拧了一下黄小婷的嘴,说道:“臭丫头,你胡说什么,快睡觉吧”。黄小婷翻了一个身,打着哈欠说:“我确实需要早点睡,明天还要去湖北呢。不过,你可要握紧我二哥哥的手,不要让他被别人抢走啦”。黄小婷说着已发出轻微的鼾声。
陈碧春却辗转反侧,无法入睡。这时,窗外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陈碧春想起外边晾衣绳上有几件衣服忘了收回来,就起床打开门,谁知门前丁香花丛中站着一个黑影,陈碧春吓了一跳,刚想叫出来,突然想到也许是张任鑫,于是她回身到屋中拿了一把雨伞出来。果然是张任鑫,他那挺拔、俊朗的身躯矗立在花丛边,微微地仰着脸,故意让春雨洒落在脸上。虽然雨滴骤然变大,他也丝毫没有注意到。突然雨停了,张任鑫睁开眼一开,原来是一顶伞撑在他的头顶,他扭头一看,陈碧春正站在他的侧边,并不看他,只是轻柔地说:“原来是你在这里”。张任鑫“噢”了一声,道:“是我在这里,你怎么还没有睡?”陈碧春没有吱声,她正细细地咀嚼着当红女作家张爱玲写的一段话:“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要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那也没有别的话可说,惟有轻轻地问一声:“噢,你也在这里吗?”张任鑫本来为姑父的事情郁闷、烦躁而睡不着,因此才想出来透透气。没想到陈碧春也出来了,又看陈碧春穿着睡衣,怕她着凉,便说道:“回去睡觉吧,别受凉了”。陈碧春处在黑暗中开满了温情花朵的眼神顿时黯然,她失落地“嗯”了一声,两人分头回屋睡觉。
陈碧春又悄然点燃蜡烛,和了一首旧体诗。
水仙子
〈春夜〉
一瓣丁香一瓣春,一滴丝雨一滴愁,蜡炬燃尽蜡泪流。满怀愁无可谴,叹故人重回故园。梦里六年事,谁人解我忧?齐涌心头。
多年之后,陈碧春多次想清晰地回想起那个春天的夜晚,而留在她的感觉里除了一抹淡紫的忧伤和一片湿润的温柔之外,她已恍如隔世。只是时常在她的耳边响起那两句肯定的答话“原来是你在这里”,“是我在这里”。就是这两句答话的洪流泛滥了那个春天的夜晚,也充盈了她的一生!
第二天,鸡叫三遍之时,张任鑫打开洋火机看看怀表,才四点多钟,正准备继续休息,忽然听到隔壁的门被捶得咚咚响,并且伴随着急切的“小姐,小姐‘的叫声。张任鑫慌忙穿衣起来,只见一个仆人打扮的人正在门口给陈碧春说:”小姐,您赶快回去,二夫人出不了,老爷也不在家,花婶让我溜出来请您回去”。
陈碧春听说母亲出了事情,双腿一软,差点摔倒,旁边的黄小婷赶紧搀扶住她。张任鑫充满爱怜地问:“碧春,你没事吧”。陈碧春苦涩地摇摇头,由黄小婷和仆人左右搀扶着到校门口坐前来接她的马车。张任鑫和黄小婷愣愣地望着马车远去,才回到宿舍。
在马车上,仆人正告诉陈碧春事情的经过,说二夫人三更起来方便之时,无缘无故地从马桶里窜出一条拳头粗的大花蛇,二夫人当场就吓晕了,请了大夫,二夫人醒来之后就一直惊叫着“蛇、蛇”,极度的惊吓使她有点神经错乱。陈碧春听得全身发抖、心痛之至,她可以想像得可怜的母亲的惨状。她深深地自责、愧疚,她因为不想在那个家里看到大娘的专横跋扈、哥哥及嫂子的目中无人、阴阳怪气,所以她一直都避免回家。可是她却让性格软弱的母亲一人承受了那三个人全部的自私发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