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往

西门吹雪

在我开始懂事的时候，已经到了二十世纪七十年代中后期。

    那个时候我们都住在“兵营式”的房子里，一人半间，无论大人娃子按你家的人口多少来分，童叟无欺。通常是一长排十几间房子错错落落地住着七八上十户人家。让外人看很难分清哪间是谁家。大家都是以“大集体”的方式生活着，给人最强烈的感觉是全生产队的生产生活就象是一个大家庭，生产队队长就是家长，在“家长”的领导安排下，根据男女老少分工不一，共同在集体的田里紧张而有序地劳做，同种同收。除了一天三餐和晚上睡觉在各自家外，不管干什么都在一起。到了收获的季节，按照各家各户的人数和劳力出工的分数多少平均分配，连小奶娃都有份，真有一种原始部落的感觉。

    队长的话在队里就是“圣旨”，谁都不能违抗。

    象打鸣的公鸡。天刚蒙蒙亮，队长就在村子中央的路上从南到北边走边扯着嗓子喊：“都听着啊，吃罢早儿晨饭啊，男劳力都到牛屋前把牛车套上，俩人一把车儿，把粪堆场上的粪往茅草台子拉啊！女劳力都带上锄头，到棉花行里锄草啊！抓紧时间啊！

    喊上三遍，今天的活计就这样安排了。

    其实，这个时候人们也都差不多都已经起床开始忙活了，尤其是家里有小娃子和学生的人家儿，天不明就已经起来了。小娃子赶紧要从被窝里拉扯起来，然后烧火做饭，学生还要赶着上学。家里没有老人照看的要把娃子喂饱饭后想办法抱到自家的亲戚或邻居家——那个时候是没有幼儿园的。能帮着看小娃子的也就是家里有七、八十岁老人的人家，因为干不动活了，就在家里闲着。往往在队里人缘好的老人家能帮着看好几家的娃子。当然，是免费的。大人收工后领娃子回家时都会歉意说上几句客套话：“麻烦你啦”！或拍着娃子屁股责问：“听奶奶话了吗”？ 帮着看娃子的奶奶们也都会象帮了别人的大忙一样，自豪地顺应到：“听话哩，咋不听话！可懂事！明儿再来啊”！于是，明天再把娃子送来也就顺理成章了。

    碰上家大娃子多的人家儿，女人家在鸡叫三遍时就已开始忙活了。先添一锅水，把硬柴火架上，腾出手来赶忙洗几个红薯，直接剁到锅里。等到水开了滚几滚，用铲子戳戳红薯疙瘩软和了，顺势抓几把苞谷碜边往锅里撒边用勺子搅和着，等锅里再滚上几滚，估摸着红薯疙瘩煮透了，早饭就算好了。也有家境殷实点的再馏几个馍，炒个丝瓜青辣子啥的。这个时候的天也只是刚刚大亮。大人娃子一人盛一碗，有桌子也是不习惯坐的。各人找个适合的地儿，多半是靠墙拽着或靠自家门口的树拽着，有的是端着饭碗左右串着门，看隔壁的饭做好了没有或吃里啥。爱拽着的多数是男人，右手五指叉开，稳托着大瓷碗，手指捧碗的空隙里顺便夹两片白面馍，碗里除了堆满了红薯疙瘩，还添了少许的菜放在碗边里。先是大口咬嘴馍，使劲嚼着，脸上滚动着青筋，东西在嘴里囫囵翻滚几个来回，头一呵抻，脖子一伸，眼珠子往上一白瞪，一团在喉间被迫儒动下去，脸憋得通红，刹时间泪眼满涌，赶命似的紧忙把嘴凑到碗边，顾不得烫嘴，对着碗边乱吹一口凉气，顺势把碗自右到左旋转半圈，嘴含住碗边轻轻一阵吸溜，等碗又回旋回来，就把碗边上大半圈稍凉的汤被吸溜溜了一大口。

    不大一会儿功夫，大家陆续围凑成了一圈儿。一片的吸溜声。

    有饭较早的和性子急的都已经拿着家伙仨走出来了。吃饭慢的也都赶快端着碗起身，边吸溜边往屋里走。不时还被人在催促：“还没喝完？赶快去上工”！

    接着，人喊马叫的，一片糟杂忙乱的声音。

    一天的忙碌开始了。

baor

呵呵...
看着以前的生活感觉也很好的—没啥压力

在路上

原帖由 baor 于 2008-10-17 11:42 发表
呵呵...
看着以前的生活感觉也很好的—没啥压力

没人会觉得是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