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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不拾遗夜不闭户记宛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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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9-6 17:39:4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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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抚洲: 路不拾遗夜不闭户记宛西
王抚洲(1900——1978)也值得一提:他是河南正阳人,1920年毕业于北京法政专门学校政治经济科,1922年为华盛顿州立大学学士,1924年在俄亥俄大学获工商管理硕士学位,属于中国早期留学生中具有州旧A头衔者之一。1925年任北京政法大学教授,1928年任北京教育会长,1932年任冀热辽边区抗日救国军指挥。《合理化要义》是在他离职后译出,1933年作为商务印书馆“万有文库”中“商学小丛书”的一种出版。王抚洲1934年任张学良秘书,1935年任国民党军委会委员长行营主任,以后颇得国民党重用,1946年任直接税署署长,1948年任钱币司司长、盐务总局局长。到台湾后,任过“经济部常务次长’川政务次长”,还出任过中华电脑中心董事长等。着有(工业组织与管理)、《组织与效率》、《观复斋文萃》等。



(一)



    宛西是指南阳以西地区之镇平、内乡、淅川、邓县四县。这四县位于河南的西南角,与陜南、鄂西北交界,是一个丘陵地带,物产旣不丰富,交通又不便利。民国十四五年以前,是盗匪遍地,治安恶劣,民不聊生的地区。经过几位杰出的地方领导人物,本自卫之目的,在各县分别实行地方自治,进而实行四县合作,联防自治,数年之间,先后变成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人间乐园。到了抗战、剿匪时期,更发挥了保卫国家的威力,其实绩与成效,应当垂之史册。过去,在大陆,在台湾,曾有不少刊物介绍过宛西自治的领导人物和他们的事迹。我曾两度到过宛西,并且曾经居住过一段时间,愿将我所身历目睹的实况,加以记述,用供有心研究宛西自治史乘者参考之助。



   



    我第一次到宛西,是民国廿七年七月间,抗战的第二年,纯以过境旅客的身分往返,走过镇平、内乡、淅川三县。时间只有数日,旣无使命,又无身份,所观察和接触的自然很有限,不过所见地方基层实际情况,可能更为眞实。第二次是卅三年任河南财政厅长时,时河南省政府迁治于内乡之丹水。我居住了半年以上,视察过镇、内、淅、邓四县,接触的面自较为广大,与地方领导人物接谈的机会尤多,关于地方自治行政、建设、自卫组织等规制及办法也曾作过一番研究。今日追予记述,虽然必多遗漏,由于印象深刻,应当还不致有大的差铡?p>



(二)



    先说我第一次往返宛西的经过与观感。廿七年,政府重心设在武汉,我从武汉往宛西淅川之上集镇,去接内子和三个女孩,转武汉入川。内子原在河北保定任女子师范校长,于保定沦陷前夕,率一百数十个教职员学生,迁往开封,继迁汝南,最后奉教部令,并入将河北撤退各校合并成立之国立河南中学,设于淅川上集镇,她改任校务委员,因职务清闲,遂决意转往重庆。我去接他们是由许昌经南阳往上集。在南阳驻军处借到一辆卡车,言明借用四日。不意西行之日,倾盆大雨,山洪爆发,河水泛滥,公路不通,原属一日行程,辗转绕路,走了两天才到西峡路,无路可通上集。为守四日交还卡车的诺言,乃先将卡车遣回,然后改乘滑杆(两人抬的坐椅),翻山越岭走到上集。



    在上集找到家人,商定回程路线后,内子陪我往学校分访诸老友。他们一致盛称地方自治良好,眞正夜不闭户,以及人情朴厚,凡有需要协助之处,无不诚意的给予帮助和便利。他们尤其称道地方教育之普及,中年民众人人受过民众教育,读书识字,学龄儿童个个入学读书。



    上集是淅川地方自治领袖人陈重华先生的家乡。我在上集之日,适值他由县城回家,前往访晤,倾谈半日。重华名舜德,系河南省立第三师范毕业,曾任本县简易师范学校校长,由于办学有成绩,得到地方信仰,被推举组织民团保卫地方,将本县匪患肃清之后,进而与内乡别廷芳合作联防,以后又加入由彭禹廷领导的镇平地方力量,再进而协助邓县剿匪自治,成为宛西四县联防,创造出来地方自治的模范区,也称得起战乱时期的人间乐园。



    创造这震铄海内的自治区之领导人物,在镇平为彭锡田字禹廷,内乡为别廷芳字香斋,淅川为陈重华、邓县为宁洗古及丁叔恒。彭、别、宁、丁,都先后逝世,或为国牺牲。今日硕果仅存者祇有重华先生了。重华在抗战后期及剿匪期间,领导宛西地方力量与敌匪多次鏖战,于卅八年随政府撤退来台,是国民大会代表,年近八旬尚壮健有如中年。那一次的谈话,使我对于宛西地方自治一般情形有一大体轮廓的认识。我将心中所要问的问题,一一提出来,承他一一解答。我从自治行政制度、保甲组织、团队的编组和训练、普及教育的办法,谈到经济建设的措施。总之,对于地方的管、教、养、卫,都谈到了。





(三)



    以下我将追述,我所亲自经历过的一段路不拾遗的故事。因为这件事,在当时对我关系重要,所以能永志不忘,至今记忆犹新。



    话说我在上集镇住了两晚,天已放晴,但公路仍为通行。我们夫妇带着三个女孩,一个褓姆乘滑杆翻山越岭,行一日抵内乡县城歇宿,次日改乘五辆人力车,延公路往镇平行进。一清早天还未大亮,收拾行李,捆绑铺盖,装上人力车,照料几个孩子上车,便匆匆的向东进发。走出约有三里地的公路上,我想起我们贵重小提箱不在身边,问妻是否在她身边,她说没有,并反问不是在你的身边吗?这使我颇为吃惊,于是叫五辆车都停下一一找寻,结果不在任何一辆车上。于是我恐慌起来了,因为我们所带的路费现款,和内人的积蓄存款折都放在小手提箱内,为的是便于随身携带。如果小箱失落,我们往汉口也去不成了,更谈不到入川。我定下心来一想,大概临行时,装车匆忙,给忘在店里了,而最坏的情形是忘在店门口了。一经遗失,再找回来的希望不大,纵能找回,也必大费周折,而且必有所损失。于是我告诉车夫们一齐拨转马头,折回城内。



    但是车夫们却异口同声的说,用不着全回去,你一个人回去就够了,他们停车在此等候就是了。并且坚定的说,在我们这地方不会丢失东西,不会有人拿走,回去问店家就好了。于是我便一个人乘车回店去找。一路上不免忧心忡忡。虽然我相信宛西治安良好,不过真正路不拾遗,却是极不容易做到的社会道德水平。



    当我转回城内时,已经日出三竿。客店是在东大街上,是一个闹市区,到我回到店门前时,已经排满了买菜的挑子,炸油条的摊子等等,以及熙熙攘攘买东西的人们。使我大感欣慰,而且挟有惊异之感的,是快到客店门前时,我便一眼看见我那宝贵的小手提箱,赫然陈放在店门前面路傍四五尺的地方。我立卽走过去,把小箱提起来,往店里走。门前这么多人似乎没有人注意我的举动。于是我走进店内,找到店掌柜,告诉他这是我的小箱,清早装车时忘记了的,现在回来带走。他正在和别人谈话,望了我一眼,说道,不错,是你的,拿走吧,便又和别人谈起来,似乎丝毫不以为是一件不寻常的事。我这时却精细起来,打开箱子看看,一切原样如故。向店掌柜说了声再见,便登车赶路,扬长而去。



    我走过中国南北各地,也到过欧洲、美洲、亚洲各地,这样路不拾遗的经验,却称得起稀有的事了。我以为路不拾遗,比起夜不闭户更为困难。只要盗匪绝迹,卽可夜不闭户。而路不拾遗所需要的条件,要多得多。不仅只是要盗匪、游民绝迹;不能只靠法律严明,信赏必罚;并且要人人的衣食不缺,生活无忧;尤其要社会教育普及,培养成高尚的社会道德和崇廉知耻的社会风气。有史以来,人们所努力追求的政治理想,不就是要建立具备上述各种条件的社会吗?但是,古今历史,又有几处曾经实现过具备这些条件的社会?何况宛西四县从盗匪如麻的环境,转变过来,不过只有十余年的历史。而观于当地人民对于路不拾遗的态度之自然,为我所亲自经历的,不能不使人赞叹不置。



    记得当时一路上见到,沿公路民众「雨后铺沙」,维护公路交通的情形。夏间正是农忙季节,人民能够分出时间,毫不苟且的作维护工作,使沙土修铺的道路,永远保持良好状态,便利行旅,眞是功德无量。这又足证明宛西自治区的功令之贯彻,和人民习惯成自然的公德。



    我在当时,于感动赞叹之余,感想万端。从宛西地方自治的榜样,使我觉得「天下事尚可为」,但应当从地方基层政治作起,才能改造社会,造福人群,只要负责的人是公正无私,实心任事,必然会有成果。因之激发起我个人有「见贤思齐」的志愿。当时怀着这种心胸,我遂决心从事地方行政工作,所以当年冬间卽往陜西去做县长了。在蒲城作县长时,关于编组民众自卫武力,卽适用宛西的办法和口号,「人不离枪,枪不离乡」,「分区分段,联防会哨」办理的。半年之后,卽作到盗贼绝迹。此是题外之话,于此不拟多说。





(四)



    卅三年,因中原战事失利,河南省政府改组,刘书霖先生任河南省主席,我奉命回省任财政厅长兼田赋粮食管理处处长。省政府拨迁到内乡之丹水镇,各厅处会则散处于丹水镇附近数十里内的各村镇,有的是内乡县属,有的则在镇平、淅川县属。虽然是撤退拨迁来的战时省政府,所属各单位的员工,仍有两千数百人,连同眷属不下万人。试想以这么庞大的人数,骤然拥挤到一片偏僻的乡村,旣要有地方办公,还要安顿员工及其眷属居住之所,实在不是一种简单的事情。



    河南省政府设于丹水镇,已经是一迁,再迁,三迁了。开封沦陷迁往洛阳,洛阳沦陷迁往南阳、镇平,李涵楚主席又由镇平迁往丹水。我们于六月底来到丹水时,各厅处会的办公处所,以及员工眷属的居处,都已安顿定了。我所主持的机关,财政厅设于距丹水八里之牛王庙,田赋粮食管理处则设于距丹水六里的青龙庙(原为粮食局办公处,与田赋管理处合并改称田赋粮食管理处)。厅处员工眷属则分配居住于附近三、二里的人民家内。



    省府改组之后,职员的更调虽然不大,总有些新调派来的人员及其眷属,需要安顿居住。因为地方自治委员会早有通令,所以只要就近报告当地保长,他卽负责为之调配房屋,将地方人原住房屋腾挪出来,让省府所属人员居住。而且值得称道的是,住房不要房租,无偿供应居住,甚至家具,锅灶均可借用。这在其它地方是不可能作到的事。在战时公务员待遇低薄,生活极端清苦的情况下,减轻了公务员的负担,使他们能安心办公,卽是等于对政府帮了大忙,也卽是对抗战的贡献。



    散布在五六十里地以内的省政府各单位,都能维持办公,经常开会联系,不能不归功于地方治安的良好。镇、内、淅、邓四县是丘陵地带,岗峦起伏,川流纵横,设若治安不良,则各单位人员交通联系,均将感受威胁,办公开会均将大受影响。记得当时,我住在牛王庙,每周总有三四天往省府开会、办公,有时到深夜十时才能归来。坐人力车走乡道是八里,坐滑杆,走小路,翻两道岗陵,涉一道溪流,约近二里多路。深夜归来,为贪路近,常是走小路。我常想如果不是宛西自治区,夜间决不肯走山野小路,不得已行走时,必然深存戒心,不会如此中心坦荡。因之对于自治区又增了一番敬意,并进而研究其真实建设成就,和获致成就的办法,以及其组织制度。兹概略记述于左:



    先从经济建设方面说起。一入自治区,最显而易见的是遍山植树,满眼林木青葱,山边陂度较小之处,开辟了许多梯田,平地上则田园修整,道路平坦,而河川沿岸遍栽柳树。宛西是一个丘陵地带的农业社会,生活资源来自利用地力的各种农业生产。当地最大的灾患是,大雨之后,山水下注,山洪爆发,河水泛滥,冲坏最适于耕种的沿岸田地。若是遍山栽种树木,不仅是一项增加收入的财富,而且有保持水土,减低水患的功用。至于河川,过去因治安不靖,年久失修,洪水泛滥,河川侵夺耕地,以致河身越来越宽,平时河身外边是一片沙滩,但一旦山洪爆发,还是不能容纳洪水,而再行泛滥,侵夺耕地。针对这种情况,别廷芳便喊出「与河争地,拨水归漕」的口号,以治理河川为建设要政。



    这四县地方自治的领导人物与我相熟识的为陈重华、杨保东、丁叔恒三人,至于彭禹廷与别廷芳二人,因为去世较早,我都未曾晤及。关于重华,本文前面各节已有叙述,他是彭、别二人死后的四县领导人,将四县的自治成果,发扬光大之,贡献于抗战、剿匪,捍卫国家,经历最艰苦,但也是硕果仅存的一人。不拟再谈。兹略记其它三人。



   镇平彭禹廷名锡田,北平汇文大学毕业,曾任察哈尔省政府秘书长。民十五年回籍奔丧,痛心舅父被匪绑架,民不聊生,辞去秘书长,就任本乡区长,创办地方自治,并与内乡、淅川联合。十六年河南省府派他为南阳所属各县的民团总指挥,但他的重点还是在于宛西自治方面,这也是何以他的声望特别大些的原因。次年他又奉省府派为百泉村治学院院长,系拟先从事乡村自治的研究与实验,为河南全省实行地方自治的准备。不过,他在镇平经营的时间殊嫌短暂,基础远不如内淅二县之巩固。他离开本县年余,十八年夏间股匪数千人窜扰镇平,攻破县城,大肆焚烧,掳掠杀戮,县长殉城死难。禹廷在百泉听到消息,大为震惊,立卽辞去院长,回到家乡,专心致力于地方自治,并要求别廷芳、陈重华,实行镇、内、淅三县联防,订定联防自治公约。



    彭禹廷原是三民主义信徒,富有理论和理想,而且旣有行政阅历,又有村治教育经验,所以他为三县自治提出来许多目标和理想,并订立了许多规则。譬如他倡导三自政策,要「自卫、自治、自富」,以及「始于自卫,止于新民」为目标,以实现「夜不闭户,路不拾遗,村村无讼,家家有余」的社会。乡村教育是「三杆教育」,为「枪杆」,「笔杆」,「锄杆」。卽是说拿枪能保卫家乡,拿笔能书写,拿锄能耕地的意思。在经济建设方面以「无山不梯田,无田不水灌」为目标。可以说,是彭禹廷把宛西地方自治的理想给理论化和制度化了。



    彭禹廷是一个坚苦刚直,嫉恶如仇的人。在地方办事,要雷厉风行,凌厉无前的去革新、改造社会,必然会开罪固有势力的大绅,甚至结下深仇大怨。禹廷二次回乡办地方自治仅三年有半,于廿二年春,被仇家杨某买通他身边姓杨的两个卫士所杀害,年仅四十一岁。惜哉!



    其次说到内乡别廷芳。别字香斋,他称得起是宛西地方自治的最中心,最中坚的领导人物。内乡位居四县的轴心地区,其自卫与自治的基础也远比镇平悠久而坚实。香斋是一个受中国传统教育的人,其为人坚强勤毅,践履笃实,公正无私,而自奉节约,一心以地方福利是务。所以他能得到地方人民的衷心拥戴,唯命是从,一切政令推行无阻。他领导自卫自治工作,从一乡一区扩大到全县,扩大到四县,最后且扩大到南阳十三县,惜乎未竟全功。地方人士谈到他一致称别先生而不名。宛西用辞简单,说话时简化先生为先,听他们谈话时说别先,卽是指的别香斋先生。



    我二次到宛西时,别香斋已逝世数年,曾听到一件故事,足以充分表示别之为人与作风,也使我们藉此了解宛西自治何以能够有如此辉煌的成就。大约是民国十七年的事,三县会议决定禁绝烟毒,凡有吸食鸦片者,初犯者送往戒烟所强迫戒除,再犯者枪决不赦。别有一王姓女婿有吸食烟毒癖好,已经送到戒烟所戒除过了。王某出所不久,旧癖复发,又再吸食,被查明属实,香斋判定交付枪决。他的女儿向他苦苦哀告恳请饶恕他这一次,以后决不再犯。别香斋说这是公议决定的事,如若不办,无以服众,他人再犯,他也无法执行,这法令便被他破坏了。不顾翁婿私情而执法如山,他还是把女婿给枪决了。不过他立卽分了一份家产给他女儿,使他能维持子女生活。别香斋大义灭亲,牺牲了一个女婿,眞有立竿见影之效,从此烟毒为之绝迹。而其它政令也都令出必行,无人敢以身试法。久而久之,守法成为风气,其能作到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也就理有固然了。



   



    廿六年抗战军兴,豫省府对于宛西认识已深,想把其自治成效,推之于南阳各县,派别廷芳为宛属十三县自卫军区司令,各县人士同感兴奋,声威所播,盗匪大为敛迹。廿七年夏,领袖蒋委员长曾召见香斋,慰勉有加,别也更奋发努力。不料后来省政府改组,卫立煌兼任主席,对别颇为疑忌,将各县的自卫团副司令一律免职,由他另派人接充,把别赶回到他原来三县去。这些外来的副司令不能发生作用,自卫力量解体,自在意中。别香斋往洛阳谒卫,力陈利害,卫成见已深,坚持己见。别大受激刺,回到家乡数日,卽呕血而死,享年五十八岁。



   



    邓县丁叔恒系北京大学毕业,担任过中学教员,也作过政工工作,受过军官干部训练,可谓才兼文武。因为门牙大而且外露,外号丁大牙。民国廿六年,邓县人杨保东回乡任县长,与镇、内、淅联合,锐意推行自治,邀叔恒回县担任匪患最烈,荒芜残破最甚的县西第四区区长,创办民团。保东字伯常,前后任过九县县长,朴实无华,干练有为。叔恒则坚苦卓绝,沉着刚毅,勇猛精进。二人合作,相得益彰,加以得到镇、内、淅三县联防力量的支持,很快就肃清匪患,剿平了大小数十股的股匪。然后仿照镇、内、淅的自治成规,逐步推行。当卅三年,我过邓县视察时,邓线已经百废俱举,生气蓬勃,与镇、内、淅三县同样成为人间福地了。



    卅四年,日寇西犯宛西,丁叔恒率领团队,堵击敌军于刁河店,阻滞其未能前进。卅五年后连年与匪军作战直到殉难。卅六年陈毅部以五万之众,进犯邓县,围困县城,激战九昼夜。城陷,叔恒突围而出,得到陈重华部的接应,又收集邓县民团八千余人,与匪继续战斗。卅七年任河南省委,协同内乡团队与陈赓激战于内乡之马口山。卅八年任河南省府秘书长,随省主席赵子立移驻四川之奉节、巴东一带。重庆沦陷,赵子立投匪。叔恒大义凛然,率领三一○师官继续对匪作游击战。三十九年元旦誓师,其誓词有「爰举义旗,挽兹狂澜,作中流之砥柱,拂青天之云翳。凡我将士,义切同仇,万里从征,勿辞汗马之劳;百战艰难,更宜视死如归。务达扫穴犁庭之效,痛颔黄龙之功。成则为少康之三千,不成则成田横之五百」。



    叔恒率部游击,向川陜边区推进,一路数被匪军截击。行至南江县境,被匪军拂晓包围,激战竟日,不能突围,弹尽援绝,于元月廿三日下午被执,悬首级于东门。



   ■■■■■■■■■■■■■■■■■■■■【以上全文完】

[ 本帖最后由 走出沼泽地 于 2008-9-7 10:34 编辑 ]
 楼主| 发表于 2008-9-6 17:41:28 | 显示全部楼层
转自内乡在线
 楼主| 发表于 2008-9-6 17:56:47 | 显示全部楼层

民国宛西地方自治

内乡县城宽阔的湍河岸边,一座新建的纪念馆房屋轩朗,在冬日的阳光下显得朴素而大方。纪念馆前,一个断裂的巨大的石碑横搁在地面上,上书“宛西地方自治馆”几个大字。
    中国的石碑,不管是华美的巨碑,还是简陋的小碑,都是挺立着的,而这块新碑却显然是被刻意弄上断纹并“放倒”在地面上的,这是为什么?纪念馆的解说员告诉我们,宛西自治有功有过,所以把碑横着放,表明纪念馆不为谁树碑立传,只是为了纪念宛西数县走过的那段岁月。
    宛西自治值得纪念,跟别廷芳有很大的关系;宛西自治争论不断,他也脱不了干系。这实在是一个很复杂的人物,也是一段很复杂的历史。记者为了写这篇稿子,搜集和阅读的史料比写任何一篇文章都多,就是想多“校正”几次,把握得更准确点。别说我,就是承担过国家社科基金项目——《宛西乡村建设模式研究》的郑州大学教授徐有礼先生,说起别廷芳来也直摇头:“历史现象很复杂。历史哪有很单纯的、纯而又纯的事儿?”
    别廷芳割据一方,独断专行,可也办了不少实事儿;他将内乡治理得“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但靠的是以言代法,随意杀戮;他的“五大禁”、“五大证”保护内乡免遭匪患,但也限制了与外界的正常交流,禁锢了经济发展,限制了人身自由;他曾残杀中共唐河县委书记马华敏(内乡人)等地下党员,两次带兵配合国民党军队堵截过境的红军,杀害红军战士百余人,但后来他也曾派一个团驻扎确山竹沟附近,防范豫南土匪滋扰竹沟。
    这就是别廷芳,一个特殊年代特殊环境产生的充满矛盾的人物,他的功过不可能简单地相互抵消,就如同历史不可能更改一样。当地一位领导接受采访时说,别廷芳对内乡的影响至今还能感觉到:与别的地方相比,内乡人的观念不够开放。
    内乡县衙博物馆馆长李茗公告诉记者,曾有人劝他写一本关于别廷芳的小说,他不敢动笔:“这个人又是阎王又是菩萨。为了成功,残忍毒辣、杀人如麻;办起好事也挖空心思务必办好,他的一生把人性的复杂微妙表现得比哪部小说都好。”
    别廷芳自己也很清楚,他的一生,必然引起巨大争议。在宛西自治馆,记者看到了他临死前写下的遗嘱:
    “余一村愚,无虚荣心。因地方匪乱,民不聊生,起而剿匪,以安乡里。疑我惧我,均非知我。二十余年来,劳怨不辞,虽地方建设粗具规模,然多未完成,死有余憾!况值倭寇盖境,尤难瞑目……”
    一句含混的“疑我惧我,均非知我”,似乎想为自己辩解,又似乎不想多说,给人的印象远不如他的另一句话深刻:“内乡人有两条路,一是规规矩矩听我的话,二是永远离开内乡。”
    “路不拾遗”的“世外桃源”?
    1938年,无数国人正承受着日本侵华战争带来的灾难。这年夏天,一个叫王抚洲的人来到淅川县,接了他在此避难的夫人和三个女儿,准备经汉口前往四川。他们奔波了一天,歇宿在内乡县城。第二天天未大亮,他们就收拾行李,捆绑铺盖,照料几个孩子上了5辆人力车,匆匆向东而去。走出约三里地,突然发现他们的小手提箱不在身边,夫妻二人面面相觑,直冒冷汗:他们所带的现款、存折全放在小手提箱内!如果小箱失落,别说四川,就是汉口也去不成了,一家人很可能在此地落难。
    夫妻两人定下心一想,觉得大概是临行时装车匆忙,给忘在店里了,而最坏的情形是忘在店门口了,那找回来的希望很渺茫,就是能找回来,也必大费周折,大为破费。
    王抚洲告诉车夫们一齐折回城内。但是车夫们却异口同声地说:“用不着全回去,回去一辆车,我们在此等候就中,在我们这地方不会丢东西,回去问店家就好了。”于是王抚洲一人乘车回店去找,一路上仍是忧心忡忡。
    当他转回城里时,已是日上三竿。客店在东大街闹市区,已经摆满了卖菜的挑子,炸油条的摊子,熙熙攘攘买东西的人挤满了街道。使他惊异兴奋的是,快到客店门前时,一眼就看见他那个小手提箱放在店门外路旁四五尺的地方。他立即走过去,抓起小箱子就往店里走,告诉店掌柜他清早装车时把箱子落下了,现在回来带走。店掌柜正在和别人聊天,望了他一眼,说:“不错,是你的,拿走吧。”便又和别人谈起来,似乎根本没当回事儿。王抚洲突然精细起来,打开箱子查看,但他马上放了心,一切原样如故。
    王抚洲走过中国南北各地,也到过欧洲、美洲、亚洲各地,这样路不拾遗的经验,却未曾有过。宛西四县10多年前还盗匪如麻,如今却变成这样!他感动赞叹之余,感慨万端,觉得“天下事尚可为”,决心从事地方行政工作,当年冬天前往陕西出任蒲城县长,学习宛西的办法。半年之后,让蒲城盗贼绝迹。
    记者查阅史料,发现记载宛西这种良好社会环境的文字为数不少。但在外地人看来如此清明的内乡,却被有的研究者认为是“阴森恐怖的人间地狱”,记者看到,这样的论点并不是空穴来风,同样有严谨的考证和充分的依据。
    做到“路不拾遗”,比做到“夜不闭户”难度要大得多。内乡肃清了土匪盗贼,自然能做到“夜不闭户”,可当时是怎么做到“路不拾遗”的呢?
    阴森恐怖的”人间地狱”
    别廷芳的信条是“治乱世用重典”。他对付土匪用的就是“重典”,抓住土匪或通匪的人,不管情节轻重,不经任何程序马上杀掉。在那样的时代,这样做或许不无道理,但他管理百姓用的也是这样的“重典”,他的办法是抓住典型,杀一儆百,杀鸡给猴看。为了禁大烟,他杀过屡教不改的瘾君子,为稳定秩序他杀过小偷,为禁吸纸烟杀死过卖纸烟的小贩。流传最广的故事,是他曾经杀了一个偷掰别人家玉米的孩子。
    陈景涛先生采访到一个亲眼看到杀小孩儿一事的别廷芳的护兵,弄清了事情的经过。一次别廷芳巡视到内乡南部与邓县交界的地方,正走着,突然一个小孩儿从玉米地出来,怀里抱了5个玉米穗,见了别廷芳转身就跑。别下令护兵把他抓回来,问道:“这是你家的玉米地吗?”孩子低头不语。于是别廷芳让人叫来保长和孩子的母亲,大声训斥道:其他地方都路不拾遗,你这里还有偷玉米的。一个小孩儿从小就偷,长大了还了得?问孩子母亲:“你咋管的孩子?”孩子的母亲有点不服气,低着头说:“拿几个玉米也没啥。”别廷芳一听很生气:“好!你不管我管!拉沟里枪毙!”成群的护兵拉走孩子,不顾他母亲的苦苦哀求,将他枪毙了。然后别廷芳罚保长5块大洋,命令他用这钱为孩子料理后事。此事传出,四乡震惊。
    内乡县宣传部新闻科主任樊翠华陪同记者采访时,也谈起他所知道的情况。他母亲是杨集村人,那村住了一个民团,杨、吴两位团长是别廷芳的得力干将。杨集区公所西侧是个刑场,三五天就要杀个人,有因为偷萝卜被杀的,有因为不孝被杀的。因为不孝被杀的人,母亲哭着不让杀,可也拦不住。杨集杀人前总吹小号,每当小号响起,成群的狗都跑到刑场的土崖前,等着吃死尸。离刑场近的人家的小孩,晚上常常吓得睡不着觉。樊翠华说,母亲从小教他,做人要正派,千万不要小偷小摸。
    别廷芳的乡建工作能够取得成效,很大程度上是靠杀戮和棍棒政策建立的无上权威所推行的。
    1936年,有人就注意到了这一点:宛西乡建“不注意民众的自发,始终停留在强制的阶段,这是一个很大的危机”。所谓的自治,别说没达到民治的水准,绅治也算不上,实质上是军治。
    别廷芳推行的“五大禁”、“五大证”,限制人口流动和外地货物进境,可以起到保护地方经济,维持社会秩序的作用。但有学者认为, 汤恩伯气死别廷芳
  
    别廷芳脾气暴躁,性格刚强,我行我素,不受任何人约束。在内乡,甚至在宛西,没有人敢惹他生气,可出了宛西,敢惹他生气的人就不是一个两个了。
    宛西自治派是在剿匪的过程中建立强大的民团,并进而控制了地方民政、财政、教育、司法、建设大权,架空省里任命的县长,与国民党有着必然的矛盾,一向是摩擦不断。
    
    
    1927年到任的内乡县长袁旭,自认是省政府正式委派,名正言顺,对大小事务无不过问,对民团司令部包办一切非常不满,双方经常发生不愉快。别廷芳遂邀请袁旭出外打猎,他们各带两名护兵,在一座山上,不知道何处飞来一颗子弹,将袁旭击毙,护兵前去搜寻,却没任何发现,只好栽到土匪头上。
    此后,所有到内乡当县长的都不再管事,每月打打篮球,钓钓鱼,领领工资就完事了,他们的命令出不了县政府大门。1935年,县政府更是被民团占了一大半,县长出入只好走后门。
    只有在一个地方县长比别廷芳“位置”重要:饭桌。只要有县长在场,别廷芳从不坐上席,这是县长唯一能撑起面子的地方。
    刘峙担任河南省政府主席时,对别非常不满。1934年春,他到南阳视察,曾计划将别挟持回开封。当时驻防南阳的40军军长庞炳勋与别关系好,暗中为别出谋划策。别采取了种种防范措施,又使出苦肉计,向刘峙诉苦表诚心,动情之时,“涕泪同下”。刘峙的汽车在内乡过湍河时陷入沙中,别亲自脱鞋下水,将车推出来。最后总算躲过一劫。
    别廷芳与国民党将领汤恩伯交恶要从抗战后说起。别廷芳应彭雪枫要求,派民团到竹沟担任警卫之事,曾惹得汤恩伯大发雷霆。后来新唐战役时,汤恩伯一退二百里,别廷芳却率领民团赶走日寇,立功受奖,名扬全国,令汤恩伯很没面子,对别的怨恨更深。
    后来汤恩伯派别动队在宛西抓丁拉夫,敲诈勒索,祸害百姓。在别廷芳暗示下,民团化装成土匪,在夜间活埋了一些别动队队员。汤恩伯吃了暗亏,就来找他责问,别廷芳使出拿手绝招——装迷糊:“别动队咋个别动法?我不知道,你也不给我说一下咋个别动,别动不见了,你找我,我找谁?”气得汤恩伯抓起茶杯摔了个粉碎:“别廷芳,我早晚要和你算账!”
    1940年2月,别廷芳到洛阳参加当时河南省政府主席卫立煌主持的会议,会上决定将南阳各县民团改为国民兵团,其司令由政府委派,只负责征兵和训练壮丁,实际上取消了别廷芳等自治派的兵权。会议上,汤恩伯利用其上层关系,在众人面前训斥责骂别廷芳。性格刚直的别廷芳咽不下这口恶气,但又无可奈何。因羞愤过度,怒气郁结,返回内乡后不久就一病不起,一个月后吐血而亡。
    别廷芳死后,宛西再也没有人能与国民党抗衡,民团基本被国民党控制,宛西自治实际上到此已经终结。
    别对儿孙要求甚严,不允许他们担任地方职务,死时更是留下遗嘱,不允许他们从政。有人说,这是别廷芳的聪明之处,后来内乡民团内讧严重,他的儿孙都离开家乡,躲过了无数的是非。
    值得一提的是,别廷芳死后内乡为他举行了空前隆重的追悼会,南阳各县共同为他立碑建祠,蒋介石、林森、冯玉祥、孙科、李宗仁等国民党最高层人物都送来了挽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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