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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找迁徙的足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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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2-14 06:30:1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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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老移民 于 2009-2-14 07:46 编辑

——《移民大柴湖》专题片拍摄手记

五集电视专题片《移民大柴湖》,吸引着无数人的眼球,融入了众多人的心血,也牵动着各级领导的心。为了回报大家的关心,为了让观众对专题片有更多的了解,这里将专题片拍摄的经过以及荧屏背后的故事用文字向大家作个交代,甚或你能从中感悟些什么。

(一)
首先提出将长篇报告文学《移民大柴湖》搬上荧屏的,是荆门市委常委、宣传部部长刘天忠同志。这一消息是荆门市文联主席罗安梅最先告诉我的。
2005年9月,罗主席对我说,刘部长看了你的《移民大柴湖》一书后对我讲了三点意见,一是要作好《移民大柴湖》的宣传工作,二是要保护作者的知识产权维护作者的利益,三是要将本子改为电视。
新中国成立后,一代伟人毛泽东的南水北调构想和湖北省对江河的治理开发,使长江的最大支流汉江的命运发生了大转折。上世纪60年代,“河南管迁、湖北包安”这一鄂豫两省领导人签订的协议,拉开了丹江口水库移民的序幕,河南淅川近7万移民迁入湖北荆门钟祥一带,其中5万人迁入钟祥大柴湖,使不见经传的荒湖滩成为我国水利史上绝无仅有的最大移民集中安置区。四十年来,移民面对恶劣的自然环境和生存条件,在党和政府的领导和关心下,发扬艰苦奋斗精神,克服难以想像和忍受的重重困难,最终于一片沼泽地上建起了新的家园。笔者因为感动采写了长篇报告文学《移民大柴湖》,但不曾想到过让大柴湖移民走进荧屏。
大约过了一个月,荆门市文联、钟祥市委宣传部、市文联和柴湖镇政府四家联合召开《移民大柴湖》一书的研讨会,罗主席在会议上再次提起刘部长的意见。
是年年底的一个星期天的下午,市文联主席、文化局副局长王国俊打电话要我到市文化局一趟。因为是礼拜天,文化局大楼里十分寂静,当我推开办公室的门,只见王主席和文化局长费晓洪早在等候。他们向我传达了市委副书记杨剑在日前的一次工作会议上的要求:迅速组织力量,做好以大柴湖移民为题材的电视脚本创作。
从刘天忠部长到杨剑副书记两级领导的要求,我意识到我面临的任务,也看到了荆门市委和钟祥市委对移民工作的重视。
两位文化艺术界的领导同我一起,就写电视剧还是写电视专题片以及怎么写的问题商讨了大半天时间,最终确定,由我执笔把电视专题片的脚本搞出来。
这是一件崇高而又艰巨的任务,我从未触过“电”,心中没底,但我还是愉快地接受了这个任务。

(二)
时间过的飞快。
2006年8月18日上午10点,我接到文联王主席电话,要我迅速赶到钟祥宾馆,听他的口气,容不得半点迟缓。我所在的柴湖镇,距市区20多公里,为了赶时间,我从公汽上跳下来要了朋友的小车送我进城。
到市宾馆,我一口气爬上三楼,但见可容纳200人的会议室只有四五个人。
“都在等你呀!”王主席把我介绍给大家,又把大家介绍给我。其实,市委宣传部的王郑华部长,副部长蔡章田,电视台的党支部书记卢中胜我都熟悉,只有个浓眉大眼长着连鬓胡的中年男子我不认识。
他叫王保银,是电视台的一把。当我们两个人的手握在一起时,我感受到了他手的力度。
王郑华部长对我们说,拍摄《移民大柴湖》专题片各级领导都很重视,市委市政府已经研究批准了你们的拍摄计划,你们要以高度负责的精神,以最快的速度作好拍摄器材的准备工作,最好明后天能开机,关于所需经费,由章良华市长签字后拨付,这个不要你们操心,我下午就去落实。今天,我们也把作者老全请来参与拍摄,你们有什么意见?
王台长连道欢迎。
我说,服从台长领导,但我不要你们的编制!引得大家哈哈大笑。
拍摄《移民大柴湖》专题片是多少人的共同期望啊!在前期的筹备工作中,有多少人付出心血我不得而知,就我知道的已经感动了我。
在此之前的7月25日,钟祥市文联邀请了荆门钟祥两市宣传部、文联、作协、电视台的一些领导和专家对我所写的电视脚本进行了讨论。
那天的气温高达三四十度。会议室的空调可能是太累,出了点力就偷懒罢工了,找来电工摆弄它也无济于事。与会人员大汗淋漓,争先恐后发言,身上的衬衫汗湿了也全然不顾。
这次会议之后,根据讨论的意见,我将六集压缩为五集,技术上的问题由电视台的卢中胜同志把关。
修改稿拿出来了,再次送达领导及相关人员审读。并采取分别访问的办法征求了意见。
钟祥市政协常务主席吴中伟在读过脚本之后批示:

该脚本有感情,有诗意,有深度,很成功。我认为该专题片应突出的是:1。移民顾全大局、自我奉献、忍辱负重的精神,2。移民艰苦创业、自强不息、改革开放,与时具进的观念变化,3。党的领导和关心,4。真正的英雄是人民群众。总的看,写得好,明显不足是第二集和第四集单薄了。请淅林再斟酌一下,作点补充。

一日傍晚,市文联副主席徐传洲打电话问我,稿子充实修改的怎么样了,并吩咐我迅速从电脑上给他上传一份最新的版本。事后我才知道,那天传的本子是荆门市委书记傅德辉在钟祥立等要看的。
领导的关心无疑为我们增添了力量。自8月23日起一个星期的时间,我与中胜同志一道先后走访了吴中伟、宋育昉、黄益洲、杨俊道以及曾经在柴湖担任过领导职务的退休老干部和柴湖现任党委书记余启德等同志。
经过对各方意见的梳理,对解说词本子再次做了修改,中胜同志日夜加班写出了拍摄策划方案后,于9月4日拍摄组便驱车向移民的迁出地河南淅川进发,开始了对大柴湖移民迁徙的寻访和追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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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2-14 06:31:11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老移民 于 2009-2-14 07:54 编辑

(三)
钟祥电视台1986年成立,今日芳龄二十,风华正茂,电视节目制作能力和水准一直稳居全省县市级电视台前列,但拍摄这样的大型专题片还不曾有过。原来有个计划,想搞个开机仪式的,宣传部领导命我准备仪式上所需要的材料和讲话稿,柴湖镇政府也作好了相关的准备,但电视台王台长坚持低调进入。我心想,不搞开机仪式自然有他的理由,或许最后会一鸣惊人呢。
8月22日中午,在柴湖镇招待所进餐时,蔡章田同志幽默的对镇委书记、镇长余启德说,让我们今天同吃一杯酒,算是开机了。余启德同志不喝酒,斟满一杯清茶笑道:我代表十万柴湖人民欢迎并感谢你们。
专题片拍摄组由中胜负责,张彬是个老主持人,堪称“钟祥第一嘴”,负责采访话筒,宋扬既拍摄又负责开车,我是顾问兼向导。
那日当我们向河南进发的同时,另一队人马也从荆门启程了,组成人员有文联的罗主席和我市的蔡副部长及文联徐副主席。显然,他们是作为领导层去为我们铺路架桥保驾护航的。
按照约定,两辆车子一前一后,头北尾南,飞驰在襄沙高速公路上。走着走着,原本阳光明媚的天渐渐地灰暗下来,随之北风呼啸,细雨纷飞,在宜城路段天黑的不得不打开雾灯行驶。
常言说,十里俗不同,看来天也不同啊。
我在心中默默的祈祷:老天爷啊,请为我们的拍摄展露出你灿烂的容颜吧!
过了襄樊就进入了河南,路过邓州时已近中午,我与在邓州幼儿师范任教的李定林同志联系,受到了他和邓州市机关工委书记刘先锋的热情接待。
定林是音乐教师,学校的副教授。席间,他从口袋掏出我托他为《移民大柴湖》主题歌词谱写的简谱,深情地唱道:

喊一声丹江
我的爹娘
是你的乳汁把我喂养
一江碧水轻轻荡
血脉人生源流长
为了成就大水库
舍家弃祖又何妨
擦去眼中离别泪
一脚踏出千层浪

大家热烈鼓掌,要他唱完。
他要大伙同喝一口酒后,接着唱来:

喊一声汉江
我的爹娘
大柴湖是我新的故乡
汗珠子落地发了芽
沼泽地上五谷香
为了大江北流去
吃点苦头又怎样
抖掉身上泥巴水
双手捧起红太阳

“好!”大家为他且悲且壮、浅吟高昂的演唱一齐呐喊。
定林与我同村,曾移民青海,后搬入柴湖,由于他的艺术天赋,他十几岁就精通五线谱,参加过淅川县文工团。但是他的家庭出身不好,迁移柴湖后虽然与我同在一校当民办教师,但难以立足,无奈之下返回老家,又搬居邓州。他的一生就是一部血泪斑斑的移民史。可以说,他是用心在唱,唱出了移民的心声。
大家说歌词也不错。这要感谢钟祥市文化馆馆长何先进同志。
先进擅长写词,当他听说我在写电视片的本子后就与我联系要求写主题歌词。他多次征求我的意见,经过几个反复,修改成这个样子。后来电视台选用的是我市文化馆副馆长程大公谱写的曲,他为谱曲多次到武汉找专家商议,反复试听试唱,先进对歌词根据专家意见也作了进一步的修改。
专题片最终选用的歌词是:

为了你流了多少离别泪
为了你一脚踏出千层浪
丹江啊我的爹娘啊
丹江啊我的爹娘啊
梦牵魂绕源远流长
是你的血脉在我的身上流淌
是你的刚强我才有着不弯的脊梁
喊一声丹江我的爹娘
浪在脚下泪在心中装

为了你汗珠落地发了芽
为了你荒湖野地变粮仓
汉江啊我的爹娘啊
大柴湖我的故乡
是我的勤劳让荒湖生长希望
是我的直爽让黑土地慷慨激昂
喊一声汉江我热血滚烫
义在头上情在心中装

坦诚的讲,尽管对选用的主题歌词个别句子的语法结构和语义成分我不敢苟同,但也不失为是一首让人振奋的好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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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2-14 06:32:41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老移民 于 2009-2-14 07:59 编辑

(四)
乌云、大风、阵雨伴随着我们的行程。
让人料想不到是,当我们踏上淅川这方土地时,竟然风停雨住,快要落山的太阳也透过淡淡的白云间隙闪出一道霞光。顿时,紧缩的心轻松了许多。
淅川县城坐落在丹江最大支流老鹳河的东岸,是1959年后新建的。这里原来是个只有零点九五平方公里的小镇,1958年丹江口大坝开始动工,淅川人从40公里外的古县城搬迁到这里,在荒坡野岭上建设了我们所看到的新城。
新县城有30多平方公里之大,规划以地势而就,一条数米宽的水渠自北向南从市区中心穿过,潺潺的流水清澈见底,在两旁垂柳和高楼大厦的迎送和呵护下欢悦而过,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
淅川县对我们的到来极为重视,分管移民工作的副县长姬丰臣亲自参加接待,宣传部的副部长和文联主席王洪连专门在家等候,另一位叫杜国淅的副部长从百里外的南阳往家赶,我们在淅川所需要联系的单位,有宣传部统一安排,移民局局长还为我们请来退休老干部岳文华为我们当向导,为我们的拍摄和采访提供了极大方便。
在淅川的任务主要是三大方面:一是采访当事人,二是收集相关资料,三是拍摄必要的景象。
一个星期的时间,我们采访主要当事人十多人,收集影像资料和文字资料数十件,自拍影带七八盘。
在移民局,我们拍摄了两张难得的巨型地图。一张是上世纪五十年代长江水利委员会绘制的淅川丹江库区淹没图。这张地图最为原始,也尘封了多年没有见过天日,颜色蜡黄,折叠处有多处破损,以蓝、黄、褐三种不同的色彩标明了不同水位线内将淹没的地方,相当珍贵。另张是布满移民局局长办公室一面墙壁用现代技术印制的地图,它以深蓝、浅蓝和蔚蓝三色展示着淅川的乡村和已被淹没或将被淹没的村镇所在的位置,让人对淅川的淹没状态一目了然。
刘局长指着地图对我们说:淅川是个移民县,是丹江口水库的主要淹没区。自一九六七年十一月大坝开始蓄水后,随着水位的抬高,淅川淹去三百六十平方公里的土地,折合五十四万亩,动迁人口二十四万多,远迁钟祥和荆门的七万多人,涉及四区九个公社,四百六十二个村庄,一万五千一百三十八个家庭。从这张地图上你们可以看到,他们没有搬迁之前曾经居住的地方在一百四十七米水位线以下,都是很肥美的地方,可是后来全部淹掉了。包括明成化7年修建的淅川县古城。
从淅川县曲剧团退休、今年75岁的梁铁柱老人出生于老县城,他绘型绘色地对老县城作了一番回忆。他说:老县城方方正正,四关四街四角落各不相同。东关过了娃娃桥就是三官庙,后改为丹江中学;东北角是文兴寺,是淅川中学的旧址;西南角有个明代修建的魁星楼,相当于现在的十多层楼房高,据说可以镇邪恶。三官庙,杨四庙、黑龙庙、火星庙、娘娘庙、天主堂、文兴寺等一大批宗教文化标志性建筑都是精雕细刻,历史悠久。丹江从西城门外流过,号子声声,帆船林立,西关一条街全是骡马行,从陕西下来的盐,往陕西上去的油都由此过往。
在丹江的中游鄂、豫、陕三省结合部有一个具有清代建筑风格的五里长街,叫荆紫关镇。
荆紫关镇是个“一脚跳三省”的地方。北依群山,南临丹江,历史上是秦楚要塞,一直是商贾云集、市场繁华的集镇码头。老街上平浪宫、万寿宫、禹王宫、陕西会馆等古色古香的建筑群和民宅街坊,尚保存完好,许多门前还挑着大红灯笼。
这个镇距下游的淅川旧县城百里之路,距丹江口上百公里,显然,相对比较这里山高人稀,但从现实的它看过去的它,我们可以窥见其旧时的繁荣与昌盛。
宋扬把摄影机的镜头久久的对准老街的楼宇,拍下了历经岁月沧桑的一砖一石,因为透过它我们隐约看到了比它更古老,更繁华、更具魅力的处于丹江下游的淅川古城和众多古集镇。
就在看荆紫关的同一天,我们真的看到了曾被淹没于水下的淅川古县城了。不过没有高耸的城墙,也没有四关四街四角落,更无三官庙、火星庙、文兴寺、魁星楼等大型建筑。
来到秧田郭沟,当我们远远的站在一座高坡上,居高临下在眺望辽阔的田野时,发现了一条拐弯的明晃晃的细细的水带,当地人告诉我们,那就是拆迁的古县城以前所在的位置,那一线可以看到的泛着亮光的水带子,是尚未淤平的护城河水。
2006年是汉水流域五十年一遇的天干大旱,因为库水欠补,库区中游的部分区域露出了水面,勤劳的岸边农民,就抓住时机,在淤积的泥滩地上种上了玉米、花生、黄豆、芝麻等农作物。“后靠”的移民们把掰下的玉米棒子装满了板车,意外地收获着丰收,同时也在收获着再一次的搬迁。
我张望着眼前一马平川的绿色田野,我的眼睛湿润了:——距离依稀可见的城郭三里之遥,那里就是我的祖居地——城关东门外的全亢村。
我想起了我的生养父母,想起了我的爷爷奶奶,想起了我家的木板楼,想起了我家的那盘石磨,想起了院子里不知道是谁栽下的那棵一抱子楼不住的柿树……
尽管出生时的脐带、童年无鞋的脚印看不到了,但它们凝聚为“河南淅川”四个字却印在我的籍贯栏上,印在我的心灵上,成为抹不去的永远。
健谈的淅川县副部长杜国淅对我们说:淅川是楚文化最早的发祥地。楚国第一都丹阳在淅川,楚宰相令尹子庚的大型墓葬在淅川,还有商家鼻祖范蠡生于淅川,可以说楚之初在淅川。但是,楚源于淅川,兴于湖北,我们两地在两千六百年前就是一家子。现在我们说是一家子也可以,说是亲戚关系也可以。你们应该到淅川博物馆看看,进一步了解下淅川的历史。
遗憾的是,由郭沫若题名的“淅川县博物馆”大门禁闭,内部正在重新装饰和布展,只能拍下几张照片资料。所幸的是,9月9日下午,摄制组紧跑慢赶从老城赶到宋湾渡口处,站在丹江河岸上,拍下了楚国大诗人屈原凭吊秦楚大战阵亡八万多将士所登上的岵山。
在岵山脚下,刀光剑影犹如在眼前频闪,鼓瑟呐喊声在耳边响起。我笨拙的思想穿越千年历史的隧道,终于明白一个道理:要道、重镇、肥美的地方,是兵家必争之地!
淅川是古老的,但她千百年来的一切拥有,都来自于奔腾不息的丹江。
大柴湖移民的根源于丹江。为了拍摄丹江的日出日落,宋扬将摄像机镜头对着丹江,等待着圆圆的艳红的太阳落入丹江的时刻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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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2-14 06:33:30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老移民 于 2009-2-14 08:48 编辑

(五)
在淅川,每采访一个人就是一个故事。
曾经多年负责移民工作的原淅川县副县长齐熙俊高龄77岁,他是个知识分子型的老干部,“文革”期间一面接受批判,一面抓移民工作,现在年事已高,身体较差,为了我们的采访,他取消了到医院就诊的计划。
现年   岁的原淅川县移民办副主任袁文斌,住在乡下离县城一二十公里,提前没有联系上,当我们找到他后,他钻进室内取来一个纸张发黄的笔记本对我们说,你们需要的大概都在这里边,然后一页一页的翻给我们看。小本子上写的密密麻麻,有各公社各大队的搬迁数字,有个人的工作记事,还有报刊文章摘抄。有的文章太长,他就记下题目。如“1974年2月2日《人民日报》头版头条文章,题目是《汉江丹江口水利枢纽初期工程胜利建成》”,“1974年第6期《人民画报》图文《驯服汉江》”
袁老退休十多年了,至今还仍然珍藏着这些旧有的手笔。当我们提起当年鄂豫两省会议的协议时,他不假思索脱口而出:是“河南管迁,湖北包安,统一标准,财务公开”呀!
我们感叹他的记忆,他说,只要大柴湖存在,我至死不会忘记的。
75岁的侯润富,在1959年3月带移民青年奔赴青海撒拉县建立“兵团”搞建设,是我们计划采访对象之一。当我们在他家的楼顶选好背景,他就忙上忙下的板凳子,院子里有只小狗见了生人不停的叫,他吩咐家人把它带出门避免影响采访。他说去青海两万多人,死于青海的五千多人,真正留在青海的不足六千人,其余一万多人回到淅川又迁往湖北,这些人把天下的苦都吃尽了……
1949年参加工作,1994年从县委常委副县长的位置上退下来的凌子和,1967年在城关区任区长。别看上了年纪,仍然不失为是一个彪悍黑大汉。他给我的印象是直爽、刚毅、坚强,给人以无往而不胜的的力量。但当他谈到他到马镫召开万人大会宣传移民政策、动员移民搬迁,遭到一些人的围攻、殴打和“架飞机”时,他哽咽了,落泪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移民工作是太难了。但是他说,作为移民必须无条件的服从国家建设这个大局,我们当干部也必须无条件的服务于这个大局。城关区搬往大柴湖一万两千五百人,最终按期完成了任务。当他在欢送移民时,人们一边喊凌区长,一边向他挥手说再见,他的眼泪夺眶而出。
他对当时的移民心理状态至今不忘。他说,移民是爱国的、是无私的、是顾大局的,当时有一定的思想也是可以理解的,主要是金坑银坑舍不下老坑,受传统思想的影响,其次是怕迁到柴湖被大水淹没,因为旧中国那里一次大水淹死过几万人,再就是不相信丹江口水库建成后会淹到这么高的地方,因而产生抵触情绪。同时他也认为党和政府对移民的关怀是一贯的,也是应该的,丹江口水库建成后发挥了巨大效益,南水北调的实施更有意义,移民搬的值得,搬的骄傲。
这位前辈的话深深的打动了我。在采访结束的时候,我从包内抽出一本《移民大柴湖》的书,毕恭毕敬的赠于他老人家。
这里,我不得不说说前面已经提到过的向导岳文华同志。我认识他是在6年前从收集移民方面的资料开始的,人称他是“移民活档案”
岳文华年长我十岁。论长相,无论是看眼、看脸、看鼻子、看身材都象个德国人。但他是地道的淅川人。20岁时,他就参加了淅川新县城的迁建工作,后来一直在移民办工作直到退休,湖北河南两省的移民工作会他多次参加,大柴湖的选点,定点和护送移民都没有少过他。他的一生努力只为两个字,那就是“移民。”
1998年,他从移民办副主任的位置上退居二线,花费了四年时间收集,整理相关资料,编写了《淅川移民志》。此后,又开始对移民迁安人口着手整理,并逐村逐户进行登记,分集编印了外迁和内迁的《移民安置花名册》十多本。可以说,无论是移民的情况还是移民政策,没有他不熟悉的。
在为我们带路的日子里,别看他60多岁的人了,走路赛过年轻人,做事情雷厉风行。一大早,他就提前为我们预约好当天需要采访的人,晚上与我们共同商议次日的行动计划,回家休息大多在晚上10点多钟。当我们采访将要结束的时候,我们才知道就在我们走进淅川的前一天,他的老伴腰扭伤了,然而事前他从未透漏半点风声。
一位退休老人,自己辛苦不说,家属也付出了代价。拍摄组的人无不感动。
在淅川的拍摄是料想不到的顺利,可谓一路顺风。我们难忘淅川移民局、淅川电视台为我们无私的提供了大量的影象素材资料,其中包括丹江、淅川的航拍和温家宝总理察看渠首的珍贵资料。也难忘淅川县史志办、档案馆的领导和同志,打开他们的档案柜,由我们任意选取所需要的内容,使我们获取了一些不能复制的移民史料。
9月10日是星期日,主管移民工作的姬副县长在他的办公室接受我们的采访。他说:
淅川是个移民大县,我这个副县长原来也是个移民户。为丹江大坝一期工程我县动迁了二十四万多的移民,二期工程还要移民十五万四千人,一个县前后两次移民总数四十万人是全国少有的。他一脸严肃地看了看桌面台座上的小五星旗帜说,过去的移民,包括迁往大柴湖的移民,因为时代不同是吃了苦的,随着综合国力的增强,现在政府对移民的安置有了比较合理的考虑,并且也有法律作保护,移民们从中看到了希望。即将动迁的十五万多人将分别安置在我们河南六个地市区里,迁入地经过筛选比当地的经济水平还高一个档次,今年开始对接,两千一零年安迁完毕。淅川历史性的两次大搬迁,可以说是丹江的骄傲。
淅川,胸怀之博大,移民,胸怀之宽阔,让我们深深感受。

移民老房子

移民老房子
 楼主| 发表于 2009-2-14 06:34:20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老移民 于 2009-2-14 08:03 编辑

(六)

   在淅川的采访应该是沿丹江顺流而至丹江口大坝,也好对下游的马蹬、埠口、李官桥、三官殿等主要淹没区感受一下。但老岳为我们提供了几个新的采访线索,中胜同志决定先赴南阳郑州采访后再折转丹江。
中胜平时言语不多,虽然只有三十四五岁,倒显得深沉。他做事认真,善于动脑思考,曾经负责拍摄的专题片在国家和省地获取过奖项。但是这次拍摄《移民大柴湖》,他感到压力很大,一是这次是大动作,大制作,难度大;二是移民题材,他对移民知之甚少,没有生活;三是要求高,要拍出水平,力争在中央电视台播出。他作为拍摄组的总编自然知道这副担子的轻重。为此,他曾有几个夜晚难以入眠。在淅川行之前,我陪他在柴湖走马观花地跑过两天,但40年后的大柴湖没让他看到历史太多的痕迹。
经过在淅川的采访和对历史的回顾,他的信心来了,在9月10日的下午拍摄完从柴湖返回淅川的客车镜头后,他当即下令奔赴南阳。
老岳提供的线索,不知道电话号码,到了南阳我们成为无头的苍蝇到处飞,就是找不到一个叫谢宗万的人 。第二天上午十多点钟,通过南阳市府老干部局才打听到要找的人所住的区域。
走进一个家属区,看到有几位老人在闲聊我就上前问这里有个叫谢宗万的住在哪里。有个人说没有听说过这个人,一位看上去很讲究的老大娘问,你们找他有什么事?听说是来采访的,她立即说那我去给你们找。原来老谢就是她的老伴。那个最先答话的人不好意思的说,我们平时老谢老谢的喊,谢宗万就是他呀!大家都笑了起来。
老谢告诉我们,淅川移民开初搬迁时,南阳负责这一工作的机构叫南阳地区水库区移民委员会,办公室只有七名同志,他是其中之一,多次跟随领导到湖北开会,到大柴湖看点。问起当年的情况,他一声长叹道:简直不敢回想,那时是共产风,移民就是背个被子,带口箱子,其他啥也没有也不叫拿,真是两手空空,岸上送的人哭,船上走的人哭,没有不哭的,柴湖当时到处是芦苇,没有庄稼,房子是苇子泥巴墙,…… 最后,他用一句“真是不敢回想”作结,给我的心灵打下了特别深刻的烙印!
南阳距郑州二百六十多公里,采访完老谢11点多钟了 ,为了赶时间,我们没有理会饿瘪了的肚皮,直奔郑州。当天下午四点零八分采访了在省委党校学习的淅川县县长催军同志,他就保护库区水源问题作了介绍。
郑州《今日安报》的总编室主任吴元成,是我在网络上结交的一位淅川朋友。他曾经围绕淅川移民,以《移民》为题,写过30多万字的长篇小说,虽然没有出版发行但他对移民问题颇有研究,我们想听听他的看法,因而在下午五点的时候对他也作了采访。
他认为,一方水土养活一方人,另方人迁徙到一个新地方,生产、生活、语言、习俗都不尽相同,会有很多困难,不仅国家应该给以扶植,地方政府也应重视移民,移民更要自立自强,艰苦奋斗。
12日上午,在河南省移民办的帮助下,我们见到了岳文华推荐的离休老移民干部黄石奇。
河南省移民办的人喊他叫“黄老”。87岁的高寿,身子骨还很硬朗,虽然耳音不太好使,但说话嗓门很大。他告诉我们:移民也是农民。我是农村干部熟悉农民,五三年从农村到省里就开始搞移民工作到离休没有间断。在谈起淅川移民的经验教训时,他说,那时刮的共产风,一开始移民就推给地方上,中央没有管。刚开始湖北对接收移民并不积极。湖北认为你人象水一样涌到我这里来了,我们承受不了,河南说,你把我这里的好地都淹没了,我咋办?经过中央调和,两省最终统一了思想。当时的移民方式,一是后靠,二是外迁,群众却不想外迁,工作难度很大。新中国成立后,修水库是个新名词新事物,经验不足,扯皮的事就多。
黄老还向我们介绍了豫鄂两省开会的情况,但他毕竟年纪大了,因为他很激动,说话攒劲,家人一再提醒我们要他少说几句,我们也真诚希望他老人家健康长寿,便收了镜头。

拍摄专题片荆门、钟祥文联领导与淅川宣传部、移民局、文联领导在淅川的合影

拍摄专题片荆门、钟祥文联领导与淅川宣传部、移民局、文联领导在淅川的合影
 楼主| 发表于 2009-2-14 06:35:05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老移民 于 2009-2-14 08:05 编辑

(七)
拍摄组最辛苦的算是宋扬同志,摄像是他,开车还是他。
从郑州返回淅川,我们准备直接到达南水北调的渠首淘岔,两地大约三百五六十公里路程。持续紧张的接连采访让人很疲倦,宋扬更是疲惫不堪。在郑州折返南阳的路途中,只好在一个停车场让他闭了会儿眼睛,赶到渠首已是下午四点三十分。
渠首是南水北调中线工程完工后华北、北京水龙头的总开关,丹江口水库的水将从这里启程出发,然后经三千里北上进京。如果我们把浩淼的丹江口水库比作亿万北方人的一口水井,那渠首就是这口井的“井口”。上一世纪七十年代,三万河南人民经过三年的奋战,建成了渠面宽一百多米的渠首。大柴湖移民为丹江这口“井”的开挖奠定了基础作出了牺牲,我们的专题片就不能没有这个“井口”。
摄影机的镜头对住“井口”开始工作,指示灯显示“井口”已被压缩收藏进转动的胶带。
在渠首,我们遇见三位六十岁上下的老人骑的单车来这里参观,经询问知道他们是由平顶山市而来的。不多时,河南电视报社一行50多人的大客车从丹江大水库的方向嘎然而至,他们掏出笔和本,举起相机,采用不同的方式记下了渠首大闸门的巍峨风采。
早听说渠首的水每天都有水质检测分析要向北京南水北调办公室报告,我们找了好一阵子才找到水质监测站。它的位置在水闸门的上游,建立在一座高坡上,有一座很大的三层楼房。值班工人告诉我们,因为现在没有向北方供水,大型设备还没安装,现在的设备虽然全是自动化的,自动从渠中取水,自动检测,通过电脑系统自动向北京传送十八个项目的数据分析,但还属于初级阶段,正式向北京送水,现在的设备淘汰后将是更为先进的。
为了一渠清水北流去,注入了多少人的心血,有过多少人的奉献,我站在渠岸上深深思索……
当晚夜宿在离渠首不远的香花镇。
本来很累,十点多钟吃过饭就打算休息的,宋扬却发烧的厉害。我就陪他去找医生就诊。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体重只有百十斤。一人兼两职,再好的身体也难以担当。现在他病了,病的又那么严重,他躺在病床上打点滴,我们其他三人就守护在他的身边一直到转钟……
次日早上我们按时起床,8点30分就来到了宋岗码头。宋岗码头上停泊着几艘大客船和小客船,还有几十艇冲锋舟。为了便于拍摄,淅川移民局特意为我们安排了一只动力生活船,一位农民船工为我们驾驶,由码头向水库中心地带驶去。
如果没有见过大海,你会误认这里就是大海,一望无际,水天一色,难分界限。船工告诉我们,这里是丹江口水库最大的蓄水区,东西两岸相距20多公里,水深在60米以上,过去是李官桥镇的所在地,今天是北方人的“大水罐”。
湛蓝湛蓝的水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磷光,一群群白鹭在空中盘旋着, 一艘艘游艇载着游客箭一般的飞来飞去,如诗如画的胜景勾起我无限的思索:

一库碧水,
遥遥无际。
我的土地,
我的祖先,
沉没在这深深的水底。
万古不息的丹江啊,
你用灵魂承载:
大原的气势,
大海的胸怀!
你饱蘸不尽的江水
大写了一个千秋万代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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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2-14 06:35:49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老移民 于 2009-2-14 09:09 编辑

(八)
9月13日下午,我们经老河口来到丹江口。丹江口市委宣传部的陈华平同志个头不高,却精明能干,为了给我们牵线搭桥,晚宴请来了原丹江口枢纽水利工程局宣传部副部长,《中国水利报》驻汉江记者站站长常怀堂、《水利报》记者吴涛同志、听说我是移民作家,特意请来该市文联主席我的老乡高飞前来作陪。
丹江口大坝是汉江治理和南水北调的关键性工程。由于大坝加高施工,已取消了游客上坝观光的活动,主要通道都有武警把守,没有通行证件,任何人难以接近坝体。14日上午,我们在陈华平的带领下,经过两个哨所的审查终于登上大坝施工。
坝顶高高的塔吊、繁忙的施工现场、坝体打毛所腾起的白色灰尘、来回运输材料的车辆……无不反映着大坝加高,加宽、加固的开始。在几个高塔架上挂着写有“2010年/176。60m”字样的标牌,字的下方刷着一道红线,那意思是指大坝加高后坝顶将要达到的位置。
原丹江口工程管理局技术处副处长杨小云接受采访时告诉我们,自1973年大坝建成,蓄洪、排洪、调节水洪发挥了重要作用,其中排洪四万五千多亿立方米。1968年发电以来,已发电一千多亿千瓦时,引丹灌溉耕地面积三百六十万亩。
丹江口大坝坝体从一百六十二米加高到一百七十六点六米,库容将由一百七十四点五亿立方米增加到二百九十点五亿立方米,效益将更巨大。据南水北调中线水源有限责任公司总工程师张小厅介绍,2010年大坝主体加高工程完工后,不仅使防洪由20年一遇提高到百年一遇,更重要的是调水效应,每年将向华北送水95亿立方。
站立在巍峨的大坝之上,近距离地目睹和触摸这项举世瞩目的跨世纪工程,我深刻地感受到了库区移民的伟大。
常怀堂在回忆历史时说,当时江汉平原有一首歌唱道:共产党真伟大,为我们修了幸福坝,牵着龙王走正道,水乡盛开丰收花。但是我们不能忘记库区数十万移民的奉献。91年我到柴湖采访,一位移民对我说,当年象赶羊子一样把我们赶来啃芦苇,现在啃完了也不管了,你看看这河岸塌完了,要帮我们说说话呀。当时我徒步察看了数十公里的大柴湖围堤,就写了《大柴湖围堤崩岸急需解决》的报道,发了内参,引起中央领导重视。当我了解到总后把位于大柴湖的军马场撤离了,田地无人耕种,50元一亩向外发包时,即刻写了《总后占领柴湖移民耕地应立即退还》一文也发了内参。因为移民土地太少,贫穷潦倒,可以说大柴是一颗隐形的“定时炸弹”,不解决好是会出事的啊。听说省里采取了措施补救,也是应该的。
丹江口枢纽工程在社会主义建设的过程中发挥了巨大作用,被周恩来总理誉为“五利具全”的水利工程,然而因为时代问题、政治问题和国力问题,当年“重工程轻移民”的思想比较突出,表现在移民的安置问题上留下了深刻的教训。至今有的人对移民与困难的抗争难以理解。
站在巍峨的丹江口大坝上,看到水与人的和平共处,看到大自然与人类的和谐共存,自然对移民和大坝的关系有了更深更高的认识和理解。我心底呼喊:大坝万岁!移民万岁!

忧心的老移民

忧心的老移民
 楼主| 发表于 2009-2-14 06:36:26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老移民 于 2009-2-14 08:54 编辑

(九)
武汉采访也是重头戏,前后去了两趟,费了一番周折。
本计划采访省委常委、纪委书记宋育英的,因为她是移民子女,当年为了改造柴湖,她带领移民汗一身、泥一身地在湖泽里滚爬拼打,有一些切身的体会。但是,当我们到武汉与她的家人联系后,家人说她出差不在武汉。后来在荆州采访时,我对她的大姐说起此事,她大姐说她即使在家也不会接受我们的采访,包括采访她这位大姐要她谈下育英的过去,也被拒绝。因为育英嘱咐他们,在任何公众场合不要随意露脸,更不能接受采访之类的活动。
由此,我们看到了一位柴湖移民骄子的严于律己形象。
我们在省人大的安排下,9月26日下午3点采访了原省人大常务副主任、党组书记石川同志。石川在修建丹江口水库时担任副指挥长,1970年调任荆州地区革委会主任。他回忆说:
70年我去钟祥,看到的大柴湖不是个完整的大柴湖,土地部队占去一些,当地人占去一些,到处是芦苇。钟祥人的风格是很高的,腾出地方集中安置移民,集中安置好管理,好教育。那时候,柴湖移民什么也没有,都交给国家了,我对当时的县委书记说,你们对柴湖要从各方面关心,要叫移民也吃上大米,还可以把年轻人提到县里工作,解决干部问题。柴湖条件差,公社的张主任找我汇报饮水问题,我就给他出主意,要他写情况向水电部报告,我帮着找长办说。为了修建柴湖的水泵站,我找葛筑坝要了50万元。
在谈起柴湖的干部时,他说移民干部能吃苦,带头带的好,并举例说吴丰瑞党性强,顾大局,不仅对大柴湖负责,对整个钟祥也很负责,很受百姓欢迎。
86岁高龄的老人很惦记柴湖移民,他想在他有生之年能看到柴湖的变化。采访结束时,亲自送我们下到13楼与我们道别,其情其景至今犹新。
9月27日上午11点,我们采访了从襄樊军分区司令员位置上离休的何休停同志。柴湖移民对何休停的名字不太熟悉,但没有人不知道“何部长”的。何休停在移民迁移安置时期是武汉军区动员部部长,是省里主管钟祥移民安置工作的军代表。1967年他开始参与移民安置工作,1974年离开柴湖,期间八年时间,与柴湖人结下了深厚情谊。几经周折,才找到他的寓所。
老首长对移民情况了如指掌,谈起来如数家珍:
淅川移民远迁青海,近搬邓县都没有成功。张体学省长向周总理表态移到湖北,国务院和中央军委要武汉军区负责,我就参与了移民安置工作。移民工作是很具体的事,柴湖要围堤,要垦荒,要建房,要修渠,几十万亩的土地要开发,拖拉机从全省借调,砖瓦在近处买不到买到了河南。原来南湖的水都走柴湖流,我不同意,如果水流柴湖淹移民就会发生矛盾,后来就在南湖修了个闸排水。土地旧口占去不少,要他们退出来。移民舍小家,为大家,顾全局很不容易。穷家难舍呀!当时,移民来湖北是有顾虑的,一是几次搬迁都失败了,他们吃尽了苦头,二是怕移到湖北受歧视,受欺负。我们从淅川调来了以吴丰瑞为首的一批干部,吴丰瑞同志工作很扎实,对群众很有感情,把移民带来了,把移民稳住了……听说柴湖变化很大,83岁的老人期望有机会到柴湖看看移民的新生活。
在采访石川、何休停之前,我们就柴湖的发病率高的问题采访了省肿瘤研究所副所长、抗癌协会秘书长李广灿和分子生物学室的姚品芳同志。他们认为,柴湖移民的胃病、食管癌、肝炎、肺炎、肠道等方面的疾病高于其他地区,主要原因是生活水平低下,没有肉食,营养跟不上所致,其次是受抽烟喝酒生活习惯的影响。专家们建议,一是要改善生活,加强饮食营养。二是要改变生活习惯,健康生。,三是要及时检测,做好早期预防。四是要争取政府的重视和投入,对高危人群免费检测治疗。
根据省移民局的安排,  月  日上午分管钟祥移民工作的三处处长江继乐接受了我们的采访。
他说:柴湖移民是一担两筐一个家,贫困的原因,一是国家困难扶持不够,几十年的建设仅投入了三千多万元;二是柴湖的环境恶劣,土地资源不足,基础条件差、易涝易旱,抗灾能力脆弱;三是生产生活习惯方面的原因。
他认为,柴湖移民为国家建设做了很大贡献,生活得非常艰难,但没有怨言,精神非常可贵。近几年省委省政府采取疏散等多项措施来增加移民的田地占有量,改善移民的居住条件,现在中央的大中型水库移民后期扶持政策出台了,可以说柴湖移民遇到了春天。
此间,在我们采访的隔壁会议室里,全省大中型水库移民后期扶持试点工作会议正在召开,江处长为我们介绍了相关后期扶持政策后经请示批准,我们到现场还拍摄了会议镜头。
移民的春天来了!在省移民局看到工作人员忙前忙后的样子,我们已心感身受。
采访长江水利委员会的相关人士,是我们的计划之一。
原长江水利委员会工程管理局副局长高志齐同志参与过柴湖的各项工程建设,可以说是个“柴湖通”。遗憾的是,因患病几个月前去世了。我们只好找长委宣传部为我们联系采访人。因为赶上国庆长假,我们的采访被推迟到长假之后。
按照预约,10月12日我们拍摄组再次在武汉出现。根据长委的安排,我们首先采访了77岁高龄的原长江委设计院总工程师唐登清老人。他从规划设计丹江大坝开始谈到柴湖围垦滔滔不绝。
在谈起柴湖的围垦时,他说:不修丹江水库,也围垦不了大柴湖。柴湖没有围垦之前,到处是水,是钢柴,汉江行船直走柴湖。丹江大坝修建后可防20年一遇的洪水,水少了,才可以围垦柴湖。
对于柴湖移民与环境的矛盾,他认为:柴湖最大最难的是排水问题没解决好,因为排水设计上的问题,不到提排水位,庄稼就淹死了。在汛期,汉江水位较高,柴湖自排受外江顶托无力生效。吃水也是个问题,柴湖饮用水杂质大,导致发病率高于其他地区。移民的住房搞兵营式建设彻底失败,农民还是应建单家独院的房子便于生产和生活。他还指出,围堤把柴湖也围死了,人口增加,土地不能增加却在减少,人与地产生矛盾。
听了唐总工的谈话,我感受到历史的真实和对真实的历史应有所反思,不能再违背科学,重演历史的悲剧故事了。
曾经参加过柴湖围垦工作的还有个王述奎同志。他回忆说,从1956年就开始规划柴湖围垦,1966年他亲自参与围堤勘察与规划建设工作。当我们询问大柴湖的名字是否是周总理亲自定的时,他说当年长委大院的人都知道,是事实。
王述奎是《长江志》的第一副总编,他拿出一本《水库移民与库区建设》赠送给我们,深沉地叹道:没有移民就没有水库呀,你们带上看看。
感谢了,武汉!为了接受我们的采访,为了移民,费心了。

老移民

老移民
 楼主| 发表于 2009-2-14 06:37:00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老移民 于 2009-2-14 09:01 编辑

(十)

在前期的拍摄中,我们的采拍是远近交叉进行的。许多健在的曾经在柴湖工作过的老同志,他们不仅是历史的见证人,还为了移民的稳定和发展奉献了智慧和力量。自然,我们的近访从他们开始。
8月24日,我们敲开了老县长黄益洲的门。黄县长在移民时期是“靠边站”的钟祥县组织部部长,具体做移民安置工作。67年在金刚口搞电排站建设,完工后就负责接待移民。他说做移民工作要讲究方法,并举了两个例子:在接待凌楼的移民时,因为下雨,到处是水,房子里也是水,所以一位姓高的接待干部被移民打了。我听说后不顾人们的劝阻急忙趟水去到凌楼,面对无奈气愤的移民我对他们说,我今天来是准备挨打的,只要打我能把水消了,你们就把我打死好了。移民听了这句话,不仅没打我,还笑了起来。后来我成为他们的朋友。还有件事是田坑大队从旧口大王庙起坡把家具运往柴湖的路途中,由于装载超高,有个20多岁的叫兰随有的移民押运员不幸被树枝挂下汽车,被后面的拖车压死。一时间移民汇集,交通阻塞。死人是天大的事情。我赶到现场,立即指挥把病人送往旧口卫生院抢救。医院的医生检查说救治不了了,我大发脾气坚持要他们打针抢救。其实,我早看到人肯定是救不活了,但是不采取那样的积极措施,那一双双愤怒的目光就收不回去。柴湖移民是通情达理的,当时修建的房子和渠道县里也不满意,83年,省里领导看了柴湖的情况后说,现在移民的困难程度不亚于三年困难时期,我说三年困难只缺粮食,而移民是一无所有。柴湖的水,吃不成,用不成,我在柴湖时间不长却搞了一身皮肤病,而移民却要在那里祖祖辈辈生活,是忍辱负重啊!
移民干部黄学峰,来柴湖之前是淅川县委党校秘书,随移民下来后任柴湖区委委员,红旗公社党委书记,后任县移民办副主任。他称得上是个“移民专家”。谈起过去移民的工作,他很伤感:
移民穷,低人一等,移民干部走到哪里,哪里也不欢迎。我与老吴和张连生到省民政局汇报工作,分管负责的局长推托有事不接待。78年建自来水厂需要材料,那时一切都是计划供应,你拿钱也买不到,无奈我们上北京找水电部。水电部一位姓王的说,钱给你们拨了,弄不来材料就把钱收回来,我们就说,那你们把移民也收过来!经过一番辩论,他们才介绍我们到国家物资总局。柴湖围垦开发国家按五十元一人下拨生产费,但是到县里被扣了百分之七十。我就写材料把问题反映到国务院,国务院批示要县里解决。县里当时的领导看了批示很气愤,要老吴带我到县里写检讨,但我为我所在的红旗公社移民要回了四万元。
移民的苦,移民穷,我认为根子是移民。如果不移民,移民不会穷。在李官桥设立丹江县的文件我见过,但是因为修水库没建成,库区从大炼钢铁就遭受了毁灭性的破坏,59年移民青海死了不少人,回来的人无家可归四处游荡求生。搬迁柴湖时,又遇上“文化大革命”,“文化大革命”不讲政策,有政策也不能执行,移民重建家园需要时间,但迁来就把劳力平调去修水库,水库修好了移民至今没有用过水,柴湖连个凉面条,米茶也吃不成。知识可以改变命运,我读初中改变了自己的命运,也改变了孩子的命运,可怜的是移民的孩子因为搬迁耽误,贫穷所致上不起学,误了一代人……
8月28日,原钟祥市政协副主席杨俊道接受采访时回忆说:
柴湖移民属于非常时期的非常移民。在老家,每家宅基地就有两三亩,人均三到四亩耕地,资源条件好。搬迁时,房前屋后的树木交公,房子交公,家禽送人,限定一人一百斤玉米周转,多的不许带,几乎是净人来到湖北。柴湖的芦苇长得比小麦高,田间无渠道,种在地收在天,年年吃统销粮,一人一天一斤指标,没钱买也还吃不成。思想不稳定,移民闹返迁。当时没有测量仪器,吴大帅(指吴丰瑞)就领着大家搞规划,搞建设,后来才有了变化。
柴湖是因安置移民新设置的行政区社。移民穷,公社也穷,当年公社还向所管辖的当地老户胜利村借钱用来维持运转。老吴1972年就带领移民试种水稻,因三级提水成本太高,种水稻还没有买大米合算,后来就不种了。赵克斌到柴湖工作后“旱改水”有成效,改了四万亩,现在有的地方因为水源问题又“水改旱”了。柴湖的贫困根源是土地缺少,87年我就对县委书记曾钧提出了再移民的建议,就是实现不了,后来疏散移民的愿望实现了,移民 很拥护,说明这条路是走对了……
在采访上述领导的同时,我们还采访了原柴湖公社党委书记傅明道,副书记、管委会主任张相训,党委委员副区长汪书全,原柴湖镇长李训灵和老干部杨理强、穆文奇、张金斗等同志,他们以他们的亲身经历分别回答了我们的问题…….

村里有了水泥路

村里有了水泥路
 楼主| 发表于 2009-2-14 06:37:11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老移民 于 2009-2-14 08:58 编辑

市委书记田文彪在柴湖视察

柴湖聚焦-寻找迁徙的足迹(1)
(十一)

大柴湖曾是个被洪水吞噬三万人生命后沦为污水横流,芦苇丛生,荒芜得人迹罕至的地方。然而40年后的今天,经过移民的改造,它已没有了往昔的影子。甚至让人更为遗憾的是,即使一张昔日的老照片,也无法找到。因为那时根本没有照相的条件。
既然我们完成的将是一部专题纪实片,那么再现当年荒凉的景象是不可或缺的。
但是,历史不能复制。为了寻觅历史的影子,我们跑遍整个柴湖,在鱼池村和中干桥村以及凌楼村终于找到了几处芦苇林,尽管它们并不能说明过去的一切,但可以弥补一定的缺憾。
移民是柴湖的主人,是新生柴湖的开掘者,是拍摄的主体。拍摄组前前后后在柴湖拍摄了三个月,采访各类人员达上百人。他们有的诉说搬迁到青海返至柴湖的磨难,有的叹惜故土的富庶和美好,有的陈述来到柴湖的艰辛和感伤,有的赞不绝口地颂扬跨入新世纪后党和政府对他们的关怀和帮助,总之,他们用质朴、直率的语言,表达了他们不同时期的不同感受和不同心情。
在柴湖拍摄的日子里,我们深刻感受到了阳光的明媚和温暖,省委省政府对柴湖实施的扶贫开发项目,是件件有着落,项项在落实,并且大部分已产生了效能。摄像机对着新建起的白土地庙排水工程,新修建的两处老年公寓、两所中学的学生食堂、扩建后的现代化卫生院病房大楼、改建的集镇文化体育活动中心,对着移民新修建的房舍和移民儿女的满脸喜悦,不停的转动……

在与移民的深入接触中,有几件事是我料想不到的。
在全亢村采访,有个叫全海延的,人长象也不差,曾经在棉花库还烧过火做过饭,今年64岁还是光棍一个,至今家里还烧柴草拉风箱,电灯线从门前过,点的却是煤油灯。曾经有个当地的女人带着孩子来他这里生活,没几天就被饿跑了。问他为什么一直没有翻过来身,他说他靠的就是那八分田。
在关山村采访,发现一位70多岁的老人和他的神经病三弟住在两间兵营式房里,除了床上的铺盖和一堆废得不可用但仍然在用的铁锹、锄头、镢头、镰刀、铁叉外,家里几乎什么也没有,比全海延好点的是他们每间房内各安了一盏15瓦的电灯。我们希望拍摄下他家的景况,他却惊恐地说,别拍呀,拍了别人会骂我们的。我问啥原因,他说他不是村里最穷的。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能相信柴湖还有如此贫困的移民?
首批移民曾经怕湖区淹没,来时就住在靠近九里地界的山坡上。由于生产不便,后来人们就搬迁到湖内了,但是现在还有少数人居住种地在山坡上。10月16日我们来这里取景,意外地发现一位老人挑着水桶往一个山坡下走去。老人叫张中贵,是红卫村四组移民,他在这里居住生活了40年,因为地势高,打口井需要的钱多打不起,需要沿田埂走两百多米远到一个坑里挑水吃。他说的坑,口子不足一米,坑深大约有一米多点,水深不到半米,水很浑浊,伴有草叶,但就是这样的水却是附近三户移民的救命水。如若天干这里渗不出水,则要跑更远的地方去堰塘挑水。
60多岁的老人,问他挑不动了怎么办,他说不知道。我心颤抖。
湖区的地下水能否饮用,有争议,但不可否认的是省里已确定的柴湖安全饮用水大型工程已经启动,2006年11月30日正式开工,但是这几户移民他们的用水什么时候得以解决呢?是个未知的问题。
在东桥镇的联盟村,我们采访了再次疏散安置的移民陈仁乐。他家四口人,种了十亩旱地,七亩多水田,村里为他还划了一片山林和菜地,门前场地宽敞,修了猪圈,养了几十头肥猪,一步搬迁便致富,让他高兴不已。但在另个乡镇,有个二次搬迁的移民对我们说,我家四口人,给了八亩田,地是比在柴湖多了,但在这里只能死种地,当地人家一户就是二三十亩地,我们靠这仅有的八亩薄地怎么与人家比呀?我们在柴湖贫,到这里还是贫,如果不给调整增加土地,呆不下去我还要返迁柴湖。
据笔者了解,疏散后的移民至今还有土地没落实到位的,有的尽管数量保证了,但好地谁也不愿意给,给的耕地田块小,地质差,投入大,收益低。新来的移民与当地人在资源的配给上悬殊较大,他们的搬迁结果可能是柴湖贫困的转嫁,不稳定因素的转移。
历史告诉我们,丹江口水库的修建,改变了汉江的命运,结束了汉江两岸人民被水所困的历史,为圆一代伟人的“借水”之梦奠定了基础,但是我们还应该看到另一面,使包括柴湖移民移民经历了一场背井离乡,死里逃生的磨难。从移民开始到重建家园,他们所拿到的是一份不平等的条约,得到的是不公平的待遇。随着社会的发展,国力的增强,今天虽然说采取了一些必要的补救措施,但按照现实情况看,他们要赶上当地的发展水平,还需要继续给以宽松的政策,还需经过若干年的努力。
历史的脚步是留不住的,记忆也会随时间而淡忘。此时,我们用聚焦的镜头去搜寻岁月的轮转,去聆听冬天的倾诉,去擦拭脸颊上遗留下的丝丝泪痕,再现移民沉重的足迹,得到了柴湖移民的普遍欢迎。他们牺牲自己的时间,放下手中的活计,为我们的拍摄提供了诸多方便。有个叫吴兆举的移民,为了帮我们找到一个在青海冻失了双手的老移民,他骑自行车圈了上百里路程,不辞劳苦,甘心情愿。但是我们回顾可歌可泣的历史,大家的目的不是翻旧账,而是为了永远铭记苦痛的昨天,把握好稍纵即逝的今天,踏着前人的足迹开拓美好的明天!
拍摄异乎寻常的顺利。
采访车满载着历史的记忆,披着夕阳洒落的霞光,一路飞驰。我们望着车窗外沸腾的柴湖,深信大柴湖的路会越走越宽,越走越好!
发表于 2009-2-14 09:11:21 | 显示全部楼层
全老师,这个专题片哪里有看的啊?
 楼主| 发表于 2009-2-14 10:08:36 | 显示全部楼层
因故,暂时不能播放。
发表于 2009-2-14 11:21:40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全老的这部专题片早日公开发布!
发表于 2009-2-14 12:47:27 | 显示全部楼层
因故啊,唉
等了很久了~
发表于 2009-2-14 17:26:12 | 显示全部楼层
碟子在那买啊!
发表于 2009-2-14 19:51:5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次全文拜读完。感叹!
发表于 2009-2-14 20:36:42 | 显示全部楼层
又一次看完了全文,希望早日公开这部专题片柴湖聚焦-寻找迁徙的足迹(2)
发表于 2009-2-14 23:33:53 | 显示全部楼层
大家都很期待!
发表于 2009-2-15 15:44:26 | 显示全部楼层
现在找搬迁下来住的那种兵营房子不好找呀!
发表于 2009-2-17 10:16:01 | 显示全部楼层
期待早日公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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