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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小说】雀子口轶事之(二)柳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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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12-3 16:27:2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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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一念 于 2008-12-3 16:31 编辑

    火把燎着浓烟腾得老高,至海领着牲口载着几十个乡众追出去。蹄响声哗哗地连成一片,出了村渐去渐远……

    驼子怏怏地要往回走,隐隐已听得二爷宅子那方哭成了一片。

    “香官,你说这是咋整哩!?”

    听不到应声,驼子回了身,看香官两脚已经离了地,风一样地循着那骡马蹄声而去,逆着风飘过来一句话:“莫城,我跟到柳崖子上去,你回……”


    雀子口西行十六里路,柳崖子。

    至海勒马,向后一扬手:“都站下!”

    一帮家门乡众都勒了缰,人与牲口都汗淋淋地吁着气,至海冷冷地咬着牙:“不信还有人能过得了这柳崖子!大家慎着些,莫入了迷魂场里,等头遍鸡叫了再出手!”

    香官寻了棵老榆树攀了上去,点着了旱烟,远远看着。

    柳崖子下的这个迷魂场,在雀子口无人不知,但外方的人就没几个知晓这个中的厉害。这也难怪,雀子口里生出的大小事体,就如雀儿咽到了嗉囔里的麦粒,几曾见有谁能再让它吐得出来?

    这就是规矩!不过,没有几个人知道这规矩是怎么来的,甚至没有几个人知道这个住了几代人的地方为甚取这样一个名字。

    便如香官,自忖也知晓得不多,只推断出这个地名是合了南方七宿中的柳宿。柳宿八星状如鸟嘴,故又名咮。百几年前这个地儿叫咮柳,不知哪位有身份的前辈把咮柳改成了雀子口,渐渐其中的天机慢慢就在人们的口传里湮散了。而柳崖子这个叫法,还是会让读书人生出几分疑惑:枝柳无存,何得其名?

    香官静静地看着这两拨人:至海冷眼勒马站定,青玉正疲于奔命。要化了今天这事端,他必须在合适的时候才能出面。

    搁在平日里,要是看着崖口里这十几匹人马如梭样一趟一趟没命地兜着圈子跑,陆至海会觉得这是件饶有趣味的事。因为,这二十几年里,他也是徒听人讲,并不曾亲眼见过这走马灯一般的场景。而此时,愤恨又让他生出些怨懑:如果不是这个迷魂场子作祟,此刻他肯定已经手刃了这帮杀父仇人。


    青玉已经抛了珮冠和戏衣,浑身早已给汗水湿透,胯下那匹青骢马依然如常地顽犟引颈长奔,耳畔风呼呼地响着。天明前,她就可以赶回二百里外的缁衣庵,给母亲个交待……


    一声鸡啼,隐隐地从东方传来,崖口那杂沓的马蹄声忽然止住了,一时间声息全无。至海放马行了几步,借着火把的微光,他看到崖口那些影子都如僵了一般动也不动。

    他忽然打了个激凌,心下一动:该不会……

    他一夹马肚,也不管那迷魂场子里的蹊跷,率先向崖口冲过去。后面的人迟疑了下,吆喝着互相鼓劲儿,也撒开了缰跟下去。

    至海驻了马蹄,眼前已看得分明,哪里有半个会出气的物什,他陆至海给耍了!

    众人也都傻了眼,眼前的场子里排的全都是纸扎人马,画彩描色,如同真体大小。

    至海绝望地一声怒喝,将手中的火把掷向那些纸扎,须臾烟火腾空,窜起丈余的苗子。但看那火苗上方,却缭绕着生出一个人的轮廓来,渐渐清晰。

    “爹!”至海下了马,跪拜下去,泪如泉涌:“至海无能啊!”

    陆二爷那模样一如平常,只不见发出声来。他缓缓挥了挥手,指向东方,至海回首望过仍是一脸的茫然。

    “爹,你有话说啊,说啊……”

    火势渐暗,那空中的映像也慢慢淡下,最终随烟消散。

    至海纳头闷声了好一阵子,霍地站起来:“追!老子不信拿不下这一班戏子!”说完纵身跃马:“捉住了重赏,人人有份,走!”

    马打了个挺长嘶一声,至海看见火烬边站着香官。

    “行得下今天这事的,功力自然不低,也不是区区几十个人就能办得下的人物。连我也没能瞧得出这种眼障子!”香官顿了一顿,“至海,回去吧!二爷那意思你还不懂?他这是命数,命数!”

    香官拉着至海的手,将他扶下马来,贴紧了耳低声说道:“莫要骨肉相残哩!”

    至海一脸愕然看着香官,香官又凑过来:“二爷以前动刀害了个与万年红相好的武生,又让人给万年红下种过蛊,那女人惨啊!青玉她,她是你姐妹哩!再说,已经耗下了好几个时辰,你哪里能追得到?”

    至海一言不发,踩着鞍跳上马背:“周香官,我信你!”

    一拨马头:“咱回去,各位赏钱照给!乱嚼舌头的话,谁也不要乱讲,莫要惹犯了咱雀子口的煞气!”


    缁衣庵外,呵气成冰。

    青玉拾阶而上,到了庵前止步放了马缰。这个孤零的庵堂,一如孤苦的母亲,埋匿于人迹罕至的荒岭野壑之间。她拍了拍身上的碎凌,推开了庵门。

    青玉跪下身来,向帷幕后叩头行礼,幽幽地说道:“娘,那个祸害你的人得了报应,你该遂心安然了吧!”

    帷幕瑟瑟一动,又如风过一般揭起老高。青玉仰头看着那干枯的坐身,心里眼下涌起不可明状的悲伤,泪簌簌地落下:“娘,这事完了,应了我许的誓,我也该断发归庵了……”

    解了一头盘拢的长发,青玉颤着手,捋起把乌黑秀发,一剪落下。青丝倏坠,无声无息。

    忽然,幕后那早已坐化的枯身传来吱咿之声,仿若要动起身来。青玉愕然地住了手,却见青烟袅袅,转而那衣上生出火来。

    错愕之间,那火势已经蔓延周身,如燃膏炬。

    “娘——”青玉痛叫一声,却已是不能近身,转瞬那火扑蔓开来,庵堂里顿如一片火海……

    青玉牵了青骢马擦干了泪,再回望一眼那废墟上的青烟。缁衣庵没了,母亲已经和这个缁衣庵一起,永远在这个世上消逝了。显见,她并不希望青玉如她这般守着凄苦来熬一辈子。

    跃上青骢马,路向何处?


    驼子一路小跑:“香官,你慢着点哟!我赶不上哩,黑灯瞎火的,你欺我驼不是?”

    香官住步侧身:“莫城,我去时啥都没见着,不信你去问至海……”

    “呸!你看这是啥光景,人家忙着出殡哩,跟我扯这个淡?哎,香官,你只跟我说说那柳崖子的迷魂场,为啥这次就没拦下人呢?”

    香官一摇头:“莫城,我不姓陆,不问你们陆家的事儿。难得雀子口能容得下我这个外姓人,我也不想生事。只说一句,无论行人道、行鬼道还是行天道,莫忘了总还有一个公道!”

    驼子静想了一下,泄了气:“香官,那到我那地儿喝上两盅?”

    香官一笑:“莫城,明儿我还要行路哩!”

    “哪儿去?”驼子问了句,不等香官回话,陡生一阵懊恼,“上能哪儿那是你的本事,反正我这一辈子离不了这雀子口!”

    “莫城,你是土生土长的人,扳起指头算算,这几十年有在这儿扎过根的几个人能好好地离开这个地儿?经旬不回,必犯凶煞!”

    驼子不说话:“香官,你说了,这都是命数,命数!”

    香官又摇摇头:“谁能破了这煞气?应该有能人……”

    驼子嘿嘿一笑,在暗黑里露出白牙来:“破?破得了这煞气,那这儿还叫雀子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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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与人数 1威望 +15 收起 理由
霸气苍穹 + 15 原创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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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12-4 13:47:54 | 显示全部楼层
沙发,huhuhu~~
发表于 2008-12-4 15:22:21 | 显示全部楼层
支持原创,支持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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